九国朝凤(17)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灼风随手自佩剑上解下玉坠子,递给在一旁伺候的小茶童,只这一个动作却显尽了一派与众不同,“这是给凉居士的名帖。”
那声音如笳声般深沉萦绕,那语气不是命令,也算客气,却让茶童感到一阵战栗,心生畏惧,摆脱不得,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是那么不容置疑,慑人心魄,看得人无法答话只得点点头。
“公子,这凉的架子着实不小。”坐在灼风右边用银灰色面具遮掩真面目的乐开问道,最令人费解的是乐开带着一副,让人无法知晓他的真面目。
“莫不是与二公子有关系。”坐在左边墨衣装束的木晔试探地对着灼风说道。
“木晔你就别猜了,想必公子心里自有打算。”乐开回道。
“因此特地来一趟,是不是有些多虑?”木晔道。
灼风开口问,“乐开,白堇那边还没有新动静么?”
“尚未收到消息。”乐开回答。
灼风不语,倒是把玩起手中的小茶杯来。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很好看,有种华贵而沉静的优雅,这时的眸子似近非近,似远非远,只是一双平坦的剑眉之间忽的隐约溢出了肃杀之气让人不敢靠近,即使是再温婉清新的三月春风也没法将之抵消。
没过多久,灼风被请入饮恨阁,乐开和木晔则被客气得请到另一间雅座中等候。
入阁时,灼风望了一眼正在走出去的下人,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子,面容干净清秀却一副寡然不易亲近的表情。
坐定后灼风看到面前的案几上摆着精美的茶点,案几前不远处挂着一张白纱帘,帘后坐着的身着紫衣的人应该就是凉了。
“恕凉冒昧,方才公子只送了这块玉坠来,现在还望公子告知姓名。”
灼风只觉这声音悠远似山涧清泉却又不自然的在泉中多了些顽石,有了一丝哑涩,“在下岚信。”
“岚信花?”
“居士见识果然广博,现世此花知之者甚少了。我亦是因家母极爱此花才得略知一二。”
“过奖,凉不过也是听故人提起过罢了。”这声音顿了顿,“案上有些茶点,请随意用些罢,还恕招待不周。”
“怎么,居士藏于纱帘之后不肯现身?”灼风微微一挑眉,话里带了些不屑之意。“那就真是招待不周了。”
“凉身体不适,还请公子见谅。公子所谈何来?”
“他人都谈些什么?”灼风听着这淡淡的声音,看不到凉的表情,
“无非是吟风诵月,舞文弄墨罢了。”
“那我可不能落了俗套。”
“公子的名帖本就已脱了俗套,那可是紫宸的剑祭花图案,可见公子此来不为风花雪月,不谈诗词歌赋。凉只问一句,公子为何来三方城?”
“为所为者来。”灼风心底暗暗讶异于凉的敏锐,他凝视纱帘,嘴角忽然上扬,露出一个傲气的笑容,不紧不慢得接过话,“试问这三方为哪三方?”
“自然是白堇、洛绵、津谷。”声音里夹杂了一丝犹疑,山涧清泉里此刻多了几根碧嫩的水草,轻轻随着流水舞动,似有若无得挠着流水的脚心,惹起一阵痒。
“不见得,我看应为天,地,我三方。三方城里也只容得下这三样,再多就没有了。”灼风随手带过案几上的茶杯,优雅而风度得微微仰头细抿了一口,清醇茶香溢满口鼻,他享受般细细回味起来。
“不容于世,执于自我,够纯粹。岚信公子见解独到,这三个字,也直将整个北漠都概括了。”
“不,北漠只要两字足够。”
“还望指教。”
灼风捕捉到那声音里的刻意压制的好奇,此时的山涧多了几尾好动的小鱼,不时偷浮出水面吐两个泡泡。他不禁勾起了嘴角,好像下一刻就会吹来霸道而和煦的春风撩动起三月返暖的湖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貌似有描写过度之嫌……但素偶真心格外稀饭灼风的~见谅见谅^_^~~
第9章 看穿天下
“天下。”谁料春风未及至,灼风手中的茶杯已被轻轻震碎,带着引而不发的杀气,碎片跟着灼风挥动的袖口寒风似的扯开了那层隔在中间的白纱帘。
轻盈的纱飘落,露出的女子竟带着紫色面纱,一身紫底白花的长裙,三千青丝未梳起,只是简单的披散下来。她的案几上只摆着一张琴,一支香炉袅袅得升腾起白色的香雾。
“让公子失望了。”她只手抵着下巴支在案上,从她的眼睛里流出的光冷澈傲然如梅,只不过此时又闪过一丝狡黠。
灼风玩味而沉默得望着她,面前的女子有着非比寻常的定力和耐力,而那双眼睛又像极了另一双,同样的紫瞳,令他险些陷入了回忆,“不,反而令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