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182)
国妈妈的老脸凑到她跟前,阴森森的带着鬼气。
“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国妈妈一甩手给了秋云一巴掌:“我说怎么找不见你!大半夜的跑到这来浪!”
秋云的半边脸都木了,耳朵嗡嗡响,她甚至都忘了哭。
两个粗壮的仆妇把她拖起来,她的衣襟还敞开着,夜风扑进来,腔子里泛着冷流。
秋云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
“把他们倆都带到夫人那里去!”国妈妈大喝一声:“两个不知耻的奴才!”
秋云被架起来,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春娇,这一眼似乎让她一下子醒了过来。
“我是冤枉的!我被人陷害了!”秋云鬼哭神嚎地叫喊。
“把她的嘴先给我堵上!”国妈妈被她嚷得耳鸣,气急败坏的吩咐道。
立刻有人过来用破布堵住了秋云的嘴。
包氏已经歇下了又重新披了衣裳起来,卫宗镛本来是歇在她房里的,被这么一闹索性起来去桑姨娘那边了。
“夫人,我带人在东穿堂的空屋子里捉了秋云和左大力的奸。”国妈妈如实说道:“现在把她们带了来,听候夫人的发落。”
“左大力,你是负责看守后门的,谁叫你往前头跑?”包氏面色不善地问。
“夫人,我是鬼迷了心窍!”左大力连连磕头:“是秋云约我夜里私会的。”
到了此时,他只能如此说了。
他和秋云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他左大力烂泥一滩,春娇也好,秋云也罢,他只是要个老婆。
秋云之前教他,就算被捉住了顶多挨一顿打,但一定要咬定是两人自愿相约的。
夫人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要了他的命,回头还得把人赏给他。
不这样说的话,就会扯出更多的麻烦。秋云遭了这样的事,除了自己谁还会娶她?
要是不把他们配成一对,传出去也不好听。
秋云嘴上堵的布已经拿了下来,她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能怎么说呢?
说自己本来是要害春娇的?
还是说左大力弄错了人?
亦或是地方不对,本来应该是西穿堂?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被左大力占了身子,说与不说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了。
包氏见她不说话,也懒得再往下问了,摆摆手说:“把他们两个拉下去,关到柴房里饿三天。”
春娇看着秋云和左大力被人拖出去,整个人哆嗦的都快站不住了。
她先前不明白,五姑娘为什么要让她去找国妈妈捉贼,可东穿堂的那一幕,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先是觉得冷,然后又觉得恶心。
秋云衣衫不整,裙子上满是血污的样子像烙铁一样烙进了她的脑子里,这辈子都忘不掉。
如果不是五小姐,变成这副样子的将会是自己。
春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她进了屋子,一下坐到地上,小舍儿过来扶起了她。
“春娇姐,你咋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冰的吓人。”小舍儿用残缺的手握着春娇的十指。她手上的热气刺激得春娇打了个颤。
卫宜宁还没睡,面容一如往昔般平静。
春娇望着她清妩柔和的面容,就如看到了低眉的菩萨,沉默安静,却智慧无边,心怀慈悲。
“没事了,”卫宜宁给了她一个微笑:“这件事尘埃落定,不会再起烟尘了。”
“五姑娘,”春娇的声音还是不可控制地发抖:“我能抱抱你吗?”
后怕的滋味,让人忍不住想哭,想要找一个依靠。
卫宜宁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春娇扑进她的怀里,终于哭出声来。
“她怎么能那么恶毒?!”春娇泪如泉涌:“我不过是和她拌两句嘴,没把属于我的东西给她。况且那妆花缎子我已经拿回家去了,根本给不了她。”
“你是吓坏了,使劲哭一哭就好了,”卫宜宁说道:“小舍儿,去拧个热手巾来,给春娇姐擦脸。”
“姑娘,今天要不是你,”春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遭殃的就是我。真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死不成也活不成啦!”
嫁给左大力,就如同把自己扔进了粪窟,一辈子都在泥里挣扎,尚且不如死了。
可自己还有爹妈弟妹,根本狠不下心一死了之。
春娇根本不敢再往下想,她怕自己会疯。
小舍儿一颠一颠地拿了手巾进来,给春娇擦脸。
春娇接过手巾又哭了起来。
“要我说当初打完她就应该带她到夫人跟前去评理!”小舍儿愤愤不平:“早叫她滚出府去,就不会再害春娇姐了。”
“那天如果你们到夫人跟前去理论,最后的结果恐怕会是各打五十大板。”卫宜宁轻声说道:“夫人是不会把心思花在判定丫鬟们谁是谁非上的,她要的是你们都安分守己,别给她添乱。秋云一向牙尖嘴利,她不会坐以待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