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孟庭舟一头黑线，“……”临安第一人民医院到警局，开车也才半个小时，用得着寄快递？

“不用这么麻烦，我过来拿。”

“不行。”白芨一口拒绝。

孟庭舟蹙眉，“你不是在医院吗？”

“嗯，我在啊。”白芨脑子一转，连忙说：“但衣服被我拿回去洗了。不会耽误你时间的，放心，同城快递都是当天到。”

沉默了会儿，孟庭舟又问：“你家现在有人吗？”

“没有。”白芨回得很快，说完后补充了一句，“我一个人住。”

这样来，再急也没办法了，她人在医院，衣服在家里，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孟庭舟着急的也不是衣服，主要是那衣服里放着他的身份证和一些跟工作相关的东西。

“行吧。”孟庭舟勉强说。

白芨“嗯”了一声，挂电话后，她立马找了个袋子把孟庭舟那件衣服装起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想着等明天交接完班，她就去给他寄。

愿此后再也不见。

*

今晚上事不多，白芨查完房后回了办公室，刷微博刷得正起劲，突然弹出来一条支付宝到账二十万的消息把她吓了一跳。

来自周茉。

她心一颤，连忙给她退回去，问：“你干嘛？”

“这是我该给你的，你就收下吧。那事是我自愿的，我当时很清醒，不是你的责任，你别什么往自个身上揽。”周茉回。

白芨拧眉，“过了就别说了。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生气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拗。”

“不是拗，那事过了就过了，你时不时提起来，我能不生气吗。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白芨反驳后说。

周茉口中的“那事”就是南阳那事，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说起来还是有点微妙。当时事情真相大白，程艳萍和白磊去接白芨，顺便把周茉也接回来了。

周茉的处境比她更难，家里本就重男轻女，要知道她未婚先孕，而且做了不好的事还欠了二十万，怕是腿都要给她打断。她不仅不敢回去，连说都不敢说。

周茉为什么变成这样？都是因为白芨。当时的白芨自责到了极点，她害了自己没事，可她还害了周茉，她知道的，周茉有多么努力，有多么拼命，就为了能够早点脱离原生家庭在临安站稳脚跟。

她真的把周茉害死了。

程艳萍和白磊何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最后周茉的漏洞也是他们填上的，白芨觉得，她就是个千古罪人。

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没有人怪她，可她会自己怪自己。要不是爸妈擦在后面屁股，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欠父母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之后周茉一直住在白家，直到生完孩子，程艳萍一直尽心尽责的照顾着，后来周茉养好身子后，也知道护士这行是养不起孩子的，撞了几次壁后，机缘巧合下进入了直播行业，现在也算是个小网红了，带货能力强，赚了不少钱。

唯一不好的就是，忙起来根本没时间陪孩子，程艳萍小时候还帮忙带着，周茉看着给点生活费，后来孩子大了，周茉就自个租房请了个阿姨帮忙照顾孩子，这几年特别感谢程艳萍和白磊，得空了也会带孩子去看他们，相当于白家的半个女儿了。也因此，白芨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好。

这期间，赵程望一直没出现过。周茉可能真的放下了，有时候无意间提起，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她说，现在挺好的，最困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

白芨不要周茉的钱，一是事情因她而起，她收了良心不安；二是周茉这几年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太辛苦了，这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想必也是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归根结底她可能真如周茉说的那样。

心里那坎还是没迈过去。

许是从小一帆风顺惯了，觉得这就是人生中最难堪的事了。在白芨心里，确实也是这样觉得的。

*

白芨没想到会这么快遇到孟庭舟，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次日八点，她交接完工作，回办公室换了衣服后，还记得要去给孟庭舟寄衣服。刚出了医院大门口，两人就遇上了，遇上了也就算了，还被孟庭舟认出来手里提着的就是他的衣服。

尴了个大尬。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讪讪一笑，“哦，我当时记得是穿回去了的，结果挂了电话后，没想到又在墙壁上看到了，当时我准备给你回个电话的，后来忙着忙着就给忘了……呵呵，那既然碰上了，衣服就给你，谢谢你那天晚上的帮助。”

“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白芨话说完后微微一笑，接着故作镇定的从他身边擦过。

孟庭舟跟张浪这么早过来医院是为了老太太一事，有些细节还需要调查及确认。没想到会这么巧，遇上白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