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了车祸的那件事之后，他就喜欢站在黑暗中，这样才不会想起那个雨夜里刺眼的车大灯，和警车、救护车上的灯光。

“让你说话呢！”罗薇薇催促道。

凡一航定了定心神，这才说：“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也知道你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所以在你做出你自己会后悔的事之前，我想提醒你，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一定是硬来。”

“那又怎么样？”罗薇薇冷下脸说：“以前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但今天我有证据了！那些风言风语，全都是秦千芊散播出来的！我如果再忍下去，我就成缩头乌龟了！”

她情绪激动，凡一航的声音更显严肃：“有时候‘忍’不代表认输，是为了找到更好的机会掰回一局。你知道你现在找过去，谁最开心吗？”

“谁？”

凡一航：“最开心的人，当然是秦千芊。”

“她？”罗薇薇冷笑一声，道：“我找到她，非得弄死…”

“是啊。”凡一航打断她，说：“你找到之后，三言两语可能就跟她动起手来了。她呢？只要流几滴眼泪，那不管那些八卦是不是她散播出去的，最后受罚的肯定是你！因为你先动了手，你就是错的那一个。”

罗薇薇皱起眉：“可…可是我才是受害者。”

“是啊，你是受害者。那作为受害者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一直没有找到散播谣言的人，今天突然就被你找到证据了？”

罗薇薇不是真笨蛋，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终于从气恼的情绪中走出来，大脑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顿了顿，眼底寒光闪过，说：“她是故意的…”

凡一航哼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些懒，偏是这份懒最招人。

“她当然是故意的。”他微抬下颚，道：“昨天放学突然下雨，你下车之后，我过了拐弯也跟着下车了。我那时候听到了你帮你那个朋友说话，在保持理智的同时帮她洗刷了冤屈。可轮到你自己了，怎么连这点理智都没有了？你当时那股聪明劲呢？”

罗薇薇张唇：“我…”

凡一航突然泄了一口气：“算了，当局者迷，你看不透也正常，不然也不会老是着她的道。”

罗薇薇点头，认认真真地倒了个谢：“谢谢你喔，不然我可又上当了。”

“那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罗薇薇的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我该怎么办？求大神指教！”

两个人此刻都适应了教室里的昏暗光线，凡一航对上她的眼睛，辨不出罗薇薇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什么都不做就是什么都做了。”

“嗯？”罗薇薇歪了下脑袋：“你在说绕口令吗？”

凡一航：“你…”

“噗嗤。”罗薇薇笑起来：“我逗你的啦！我可没那么傻。秦千芊这次放出消息，就是打算跟我鱼死网破了。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她肯定要跳脚的，人一着急就容易露出破绽，我刚才就是太着急了。”

凡一航赞同地点头，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还没那么傻。

罗薇薇无视他的眼神，笑眯眯地问道：“凡一航，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

凡一航露出不解的神情。

罗薇薇一撇嘴，道：“你现在可是秦千芊的同桌了，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凡一航看着罗薇薇一副憋屈的酸样子，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沉默了两秒后，他开口道：“我的同桌只有你。”

咚咚、咚咚，罗薇薇觉得脸要烧起来了。

这个家伙，怎么总是能一本正经地撩人！更可气的是，这货压根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多让人心动。

“咳咳！”罗薇薇清了清嗓子，眼珠子一转，干脆破罐子破摔凑上前问：“那我跟秦千芊，你更喜欢谁？”

女孩子都是有攀比心理的，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面前。

她虽然常跟男孩子玩，但她也是根正苗红的女孩子！

凡一航看着罗薇薇黑暗中都像是能闪着亮光的眼睛，右手的手慢慢地蜷曲了起来，握成一个拳状。

“喜欢你。”他说。

说完，他抬脚就从罗薇薇身边擦肩过，往外走，道：“上课了，该回去了。”

罗薇薇要到了自己想要的话，心满意足，两颊红通通的，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开心。虽然她知道凡一航不是“喜欢她”那个意思，而只是回答她的问题，但也已经足够她开心好一阵的啦！

两个人前后脚进的教室，凡一航的神情看起来毫无异常，罗薇薇也恢复了一贯的模样。

音乐老师还没来，罗薇薇还没适应新座位，站在第一桌的位置找了一下，直到林天远朝她疯狂挥手，她才慢吞吞跟在凡一航后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