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寂+番外(70)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六年前,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来到我家,阿爹让我唤他一声二叔,我便信了他……
而刚刚给予了我巨大伤痛的陈修,他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无比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还当你有什么不同。能迷得老三和公孙临神魂颠倒的女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若不是去年为救公孙临被迫废去了武功,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也是阿爹和秦风叔叔捧在手心里至宝啊!
我原也可以喜乐平淡地过一生啊!
隔壁关着的女囚目睹了这一切,向我投递过来艳羡的目光。
“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到了这地方,还能服侍太子爷!”
呵!福气?
我闭上眼,再不愿多看这个龌龊的人世一眼。
那个梦好长,好长。我的阿爹,我的秦风叔叔,我的司程、小傲,还有陈齐,他们聚在一棵桃花树下,谈笑宴宴。见了我,便都笑眯眯叫我过。我飞跑过去,扑到的全是空白,再一回头,他们早已经不见了……
我哭着叫着,于梦中惊醒,没有阿爹和陈齐,只看见公孙临阴沉着脸默然地凝视着我。
他显然已经猜到了昨晚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因为我的衣服被陈修撕扯得近乎不能蔽体,身上、脸上也都是血污。
可他还不死心,急切地撕开了我胸前最后的遮掩物。他猛然一惊,整张脸都变成了卡白色,不知怎的,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我心中竟是痛快无比!
“他碰你了?”
他又褪去我的裙衫,又看到了我下身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大腿根部干涸的血迹。
我眼见他整个人懵在原地,像是被天雷击中,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颤抖,额上、手背上,无一处不是青筋暴起。
但那只是短短一瞬。
公孙临脱下他自己的外衣,紧紧将我包裹住。我早已失尽全身力气,也懒得挣扎,任由他将我怀抱住。
他将我越裹越紧,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豆豆,没事了,没事了!”他又开始抚摸我的脑袋和后背。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意识和呼吸离我越来越远。
我叫了他的名字,轻得不能再轻。他便低下头,将耳朵杵过来听。
我只问他:“这个结局,你喜欢吗?”
我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恁住了。
人到底要多绝望,才会连恨的力气都没有?我居然破罐破摔,放纵自己在他怀中昏昏睡去。
这一闭眼,希望再不要醒来。
……
益通二十八年,业帝陈旸崩,太子陈修承继大统,改国号为天晟。
天晟元年,镇国大将军发动兵变,废陈修而自立为帝,改国号为圣和。
圣和元年,废帝陈修暴毙。同年,新帝公孙临,册江湖遗孤兰氏为后。
……
那一觉我睡了很久,很久。
美丽的梦境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最终在一声惊叫里,我缓缓睁开了眼。
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让我醒来,明明只差那么一点儿,就可以离开这个痛苦的人间。
“娘娘醒了!快去禀告陛下!”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开始手忙脚乱起来,要去将我活回来的事情告诉他们的陛下。
后来我才听人说起,我昏睡了整整六天。
而这短短六天,就经历了三次改朝换代。陈修气死了老皇帝,做了三天皇帝,便又被公孙临从皇位上赶了下去。
昨天,太医说我估计再也醒不过来了。
也是昨天,废帝陈修被人暗杀在幽闭之所,全身被匕首捅成了筛子。
我并不想待在这间金闪闪的屋子里,旁人看它耀眼,我却只能看到四周血淋淋的冤魂。无奈京城里每一处都是鲜血淋漓,我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在院子里呆坐。
秋天真的来了。
银杏叶子又落了一地。
那些粉雕玉琢的小宫娥三五成群打御花园里走过,有说有笑,谈及的是我不曾听闻的事。
她们说:“陛下登基当天追封了业帝的皇贵妃为长公主,当初合谋陷害长公主的丽贵妃和皇后,全都被陛下做成了人彘,养在宫门下示众。那丽贵妃,这会儿还没断气呢!”
她们说:“那废帝死得蹊跷,让人给捅得……全身上下可没剩一块好地儿!也不知是谁下了这么狠的手!陛下让刑部细细地查,也不知能不能查出个名堂。哦,听说凶器锋利无比,不像是官铁所造,倒像是江湖中人惯用的玄铁……”
她们说:“陛下执意要立兰氏为后,满朝文武无一不竭力劝阻,陛下非一意孤行。这新帝上位,只怕人心尽失。”
她们说:“咱们现在这位皇后娘娘,本就是武林余孽,再说那天天牢里那事儿,可好多人都看见了……陛下也不怕折损了皇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