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寂+番外(14)
那晚,我们又听到钟声。
我坐在屋顶上,眼睁睁看他一次比一次更用力地撞击那口大钟。但愿能有那样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走到他身边去,对他说一句:“有我在,不怕。”
这五年,从来都是他知晓我所有想法,我却始终不能窥伺他的心意分毫。
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钟声止住,仍有余音缭绕。
二叔也已经往书房走去,并没有抬头。他总是不愿让我看到他无助的样子。
……
许是太过疲累,又睡得晚,整整一天,我都在不停地打瞌睡。陈齐也没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偷偷转过去看了他一眼,那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好在先生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容易乏累,眼睛也不怎么好用,自然不会发现我俩在书桌上打盹儿。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到有人踢了我一脚,是陈齐在做梦,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他表情很痛苦,手和脚都会时不时抖一下。
既然他不是故意的,我也不会和他计较,最要紧的是,我不想再挨罚了!
放学后,我们还得将地板擦洗一遍。
陈齐脸朝下趴在地上,浑似死了一样。
我踩了他屁股一脚:“哎!起来干活啦!”
“嗯~~”这一声拖得老长,却不见有任何动作。
看在我与他也是共患难过的份儿上,也不想跟他再动粗。
“你快起来,等干完了活儿,我就请你吃东西,好吧”这是我极少有的耐心。
他都不睁开眼:“我不要干完以后,我要现在就吃。”
我飞跑过去,拎起石阶上的书袋,还好今天二叔特地嘱咐玉姑,悄悄给我塞了只烤鸡在袋子里。他还像个偷吃的小孩子一般,很害羞地对我说:“上课的时候可别吃,待同学们都回家去了,你再拿出来垫肚子。我怕你不够,专门挑了只最肥的。”
撕开一层层紧裹的油纸,那香味儿再也掩不住,流窜在整个小院儿中。
陈齐就像诈尸一般,“咻”的一声从地上蹭起来。
“你哪儿来的鸡?”
我掰下一只鸡腿,故意在他面前炫耀:“自然是我二叔给我准备的!”
陈齐像打了鸡血,不出半个时辰,将这个院落里的地板都擦净了。我也遵守约定,分了他半只鸡。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刻,我与献王陈齐,没有肢体冲突,没有面红耳赤的争吵。我俩好端端坐在同一级台阶上,分食着同一只烤鸡。
他吮着手指头:“你别说,公孙临看着那么凶,心思还挺细。这拿纸包了那么多层,难怪一整天了,我都没闻出来。”
一听这话,我可就得意了!
“那是,我二叔最疼我!”
他吃相难看,嘴也油嘟嘟的:“你看看你,跟个二傻子一样!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你说什么!”我急了,说话声音提高了许多,脸也烫起来。
陈齐惊呼:“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一口鸡肉哽在咽喉里,差点将我活活噎死。好在陈齐不算丧尽天良,还替我拍了会儿背。等我一缓过来,他又立刻一脸严肃:“你倒是说说,你喜欢公孙临什么?”
我……我要是能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就好了!他脾气差,性子直,说话不中听,还老是责罚我,除了长得好一点儿……
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陈齐我喜欢谁,关他什么事?
我说:“你过来,靠近点儿。”等他耳朵凑近了些,我便拧起他的耳朵转了一圈,疼得他直叫唤。
“你要是再多嘴,这对耳朵也别要了!”
在一定程度上,陈齐是个很欺软怕硬的人,自从他知晓不是我的对手,便从不敢在与我单独相处的时候造次。这两日,不管我如何欺压,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朝我翻过一个大白眼,他便气冲冲地捂着耳朵坐到远处去了,那吃香也更加难看,明显是在发泄不满。
我也多余搭理他,继续专心啃我的烤鸡。
马蹄声如约而至,那是二叔又来等我回家了。
我知道他在等我,更想尽快把这些活儿都做完,幸好,明天不用再如此辛苦。
陈齐被我收拾了,也不开心,一晚上没和我说一句话,办事效率就高了许多,不到子时,我俩就完工了。
嘿嘿,看了以后得时刻敲打,不能这人过得太舒心。
二叔见了我,很熟练地给我披上外衣。
陈齐也出门来,他看到二叔,止不住窃笑,惹得二叔好没头脑。
我向他使了个眼色,要多凶恶有多凶恶。
但他定是生来猥琐,任凭如何竭力克制,也憋不住那丝看透一切的贱笑。
二叔终于发问:“献王,你无恙吧?”连他都以为陈齐脑子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