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失宠世子后(106)
“走官道。”顾宴毫不迟疑,手点在地图上那一排茂密的树:“顾显朝和顾阳序有心埋伏,那么这里势必会是他们的考量范围内。”
陈三目光有些凝重:“哥,其实想避开他们的埋伏不难,但是咱们打算将他二人一击拿下,凭借着你的暗卫,就怕途糟变故。咱们人精,但是少,顾显朝手里有兵,顾阳序亲卫也不少,人叠人,也把咱们压死了。”
“无妨。”顾宴手指点着桌面:“擒贼先擒王,你盯着官家那辆副车,我盯着顾阳序。”
“那小夫人呢?”陈三问。
提到沈谣,顾宴眸光晃了晃:“影会一直守着她,若战乱起,带她离开不成问题。”
一向不知忧愁为何物的陈三竟也叹了口气。
总觉得要出大事,他看了眼埋头研究地形图的顾宴,手腕微屈,袖中不自觉的落出一枚银色的徽牌。
他捏了捏,放在掌心,眸里有一瞬的决然。
无论何时何境,他都要护住他哥。
三天很快过去。
这一天清晨,来到了憬帝每年例行出宫避暑的日子。
沈谣吃过饭后,在阮姑的陪同下去了朝华宫。
长公主身子抱恙不宜挪动,这次不打算去静水行宫。顾宴忙着安排圣驾出鸾的事情顾不上,沈谣打算替他敬敬孝心。
走进宫殿外,沈谣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汤药味。她惊讶,问向前头接她的莺莺姑姑:“殿下病的很重么?”
莺莺一脸疲态,眼底乌青点点,叹了口气:“殿下的咳疾一直不好,暑热的天气时常冒虚汗,太医说是病入肺腑……”
说着说着,莺莺眼中似有泪态,她哽咽道:“娘娘进去便知了。”
华丽富贵的朝华殿内,窗户竟是紧闭着的,屋里兽耳鎏金炉里烟线缭绕,熏得人直呛眼睛。
沈谣轻轻咳了两声,莺莺解释:“娘娘别见怪,我们殿下性子要强,见不得自己生病,总想以熏香掩盖药味。”
沈谣点头,走进寝殿,长公主在榻上小憩着,昔日保养极好的脸呈蜡色,虽然涂了厚厚的脂粉却难掩病态,与前些日子所见简直天壤之别。
门帘响动,长公主睫毛颤了颤,蹙起了眉。她缓缓睁眼,见眼前坐着沈谣,视线落在旁处,空空如也。
她声音有些沉:“莺莺,扶我起来。”
沈谣关切问:“殿下可有按时吃药?”
福宁端坐后便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着一层薄汗,手撑在一旁的小案上,眸色似是很痛苦。
沈谣哑然,便是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这般费力,长公主的身子真真是虚亏透了。她还记得那个梦,憬元八年秋,兖国长公主福宁,薨。
梦里那铺天盖地的白色,几乎要将天空笼罩。
一国长公主,官家的嫡亲姐姐,在萧然瑟索的秋天,溘然长逝。
沈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待顾宴那样好,顾宴想必会很难过吧。
长公主喝了口茶,这才舒缓过气,她问:“阿宴没同你一起么?”
沈谣连忙接话:“夫君他忙,实难抽身。但是他特地嘱咐了我代他探望殿下,以表孝心。”
听到这话,长公主笑了:“你这丫头倒是个实心肠,阿宴是我的亲侄儿,他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才不会记挂还有我这个姑姑呢。”
沈谣还想替他辩解,长公主摆摆手:“罢了,本宫能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有你陪在阿宴身边,本宫便是去了,也没什么好记挂的。”
莺莺擦着泪,哽咽到:“殿下,您说什么呢。”
“好好。”长公主抚着她的手,虚弱笑道:“知道你还想着伺候我呢,不会那么早死的。你看,这药这么难喝,本宫还不是日日都喝。”
她有心逗趣,莺莺和沈谣都笑了。
长公主说了一会儿字话,气息有些不稳,她看向门外,目光悠扬:“避暑——谣谣啊,你从静水行宫回来可要看看我这个姑姑啊。”
她喘了一会儿,话音意味深长:“可千万别忘了。”
沈谣只当是长公主思念顾宴,笑着应下了。她轻音道:“姑姑放心,我们从行宫回来必定第一时间来看您,您在宫里一定要把身子养好啊。”
“去吧。”长公主垂下眼睫,敛去眼中痛苦神色。
远处传来了击鼓声,悠扬余韵,连绵不绝。
沈谣知道,这是官家出鸾的吉祥鼓响了。
她盈盈一拜:“殿下保重。”
出了朝华宫后,有接应的人早早等候,是个模样俊俏的小太监,弯着身子,一双眼睛不断的在她们身上看。
沈谣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可心里惦记着长公主的病,也没多想,随阮姑跟他一起朝宫门走去。
明黄的旗帜被风吹得烈烈作响,排头六队禁军佩着长刀领头,身后高头大马依次是威北王,顾阳序,顾宴,三人皆骑着毛色锃亮的千里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