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色袭帝心(76)
兰姑姑眉目含笑走到坐在妆台前的昔昔身旁,拿起梳案上的檀木梳温柔给昔昔梳头道,
“小郡主记好了,礼要行三回才算成全礼。其间要换三套礼服,太皇太后亲自给您插簪,她老人家都把陛下给请到万禧楼来了,有当今天子观礼,以后谁也不敢在公主面前放肆一下。”
昔昔听了眸子微闪,“外祖母她为我和娘亲费的苦心不少。”只是荀澈在场,却属有利无害,离荀澈口中之期已不到三月。
昔昔不觉间心急如焚,回想刚才荀澈在这看她的眼神愈来愈露骨,让昔昔浑身不禁泛起凉意,战栗难言。
兰姑姑巧手给昔昔堆叠起发髻,鬓角垂下两缕青丝,稳稳束上仙台楼阁累丝莲花宝石冠,看着垂眸眉间贴上花钿的昔昔,扶起女孩,
“轿撵备好了,小郡主是今日的主宾,咱们快去吧。”
万禧楼,本来莺莺笑语一片,就连长懿大长公主都凝住了唇边的笑意,她们在座之人除太皇太后外,谁也没想到元景帝竟然来观静南郡主的及笄礼。
楼内热闹气氛顿时冷凝起来,所有贵妇人都敛好神色,轻理衣裙端坐好,整整挺直腰杆,全当自己是木头人一般,抿紧了唇,不说一句话,她们都颇惧这位陛下,不敢懈怠心神。
剩下坐在一旁的贵女含羞带怯频频去望上座悠悠喝茶的荀澈。
元景帝平时神色冷漠,凤眸睥睨人暗藏的锋锐让人心惊肉跳。
今日的荀澈刀削俊朗的眉间神色温和,观之心情好极,薄唇漾起的笑意醉人心弦,看在底下的贵女不停扯手中的帕子,恨不得元景帝能抬头看自己两眼。
可是看在长懿大长公主眼里总觉得让她心里泛凉,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狼崽子侄儿的笑意,森森发寒瘆人心神。
长懿压住美眸的不安,挤出笑意,
“本宫多谢陛下给昔昔的赏赐了,陛下政事繁忙,日理万机,百忙抽出闲来露露脸留片刻,是本宫三生有幸了。”
言下之意你这么忙,坐会抬脚走人就算了,不用在这坐那么久。
荀澈凤眸微阖,意味深长回了句,“皇祖母交待明白的事,姑母以为朕不该应下吗?或者姑母认为朕不该来。”
男人长眉挑了两下,无声无息开口问长懿,“姑母到底在怕什么,那么急着赶朕非走不可。”
长懿闻言和噎住一样,她不可能说怕荀澈会看上自己的女儿,她刚才扫了一眼座下的闺秀,以往太皇太后经常提昔昔貌冠盛京,好多贵女不及女儿一半。
长懿不以为然,也就当笑话听听,觉得自己母后不过是爱屋及乌,夸大其词称赞自己的外孙女。
可今天长懿细看下发现,绝佳美人她要说武家的女儿看似不错,云太傅之女也算在内,其他还真没有显眼的。
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比较,昔昔是主宾,容貌压住别人长懿总觉不妥。
众人等待的时候,昔昔已经带着兰姑姑来一行人姗姗来迟。
女孩本来抿唇乖巧浅笑向长懿望去,可是眼角余光掠到旁边的荀澈凤眸缓缓睁开。
男人眸色幽深晦暗,扫过昔昔比起年前出落的更显眼的上半身,柔柔盈软撑起的衣领微开,显得昔昔腰身更不堪一握,
荀澈长指暗有深意点了两下殷红的薄唇,调戏轻薄女孩之意不言而喻。
昔昔露出的小巧梨涡立马不见,端然好神色,藏着眉间的不愉,径直走到太皇太后跟前,行个古礼端跪下,接过女官的唱词训导,来回三次换过礼服。
太皇太后亲自给女孩簪上最后一次发钗,触景伤情,想到女孩不知嫁到什么人家,以后进宫来见不会有现在容易,到时候昔昔也不能在自己跟前,竟然不知不觉流下泪来,吓得盼芳姑姑和风嬷嬷连忙劝老人家,
“太皇太后,可千万不能这样,小郡主今日成人礼,是大喜事,您可别让公主瞧见,要不然她心里也难受。”
太皇太后闭上眼睛把泪意逼退,眸色难得犀利对女孩说,
“昔昔现在不是孩子了,以后受了什么欺负尽管开口,千万被藏在心里,昔昔向来心思细腻,宁愿委屈自己都不想让长辈操心。”
“”傻孩子,这可不对,你的身份是顶顶贵重,背后靠的是什么人,身上流的什么血脉,你要明白,天底下能敢给你委屈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外祖母看你最近有些愁容,要是不对劲赶紧说出来,不要到时候悔之晚矣。”
昔昔听得心神一松,螓首微侧像是斟酌思量再三,眉眼随之舒展开来,沉吟片刻像是下定决心,附耳到太皇太后耳边,
“外祖母,您的教导昔昔记住了,只不过此时不是开口的好时候,昔昔等回到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