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演技(21)
然而专门更正措辞、每次强调不是家太麻烦。不久后,沈河就腻了,张口闭口“你在家吗”“我回家了”“家里有股味道”。
沈稚嘲讽了几次,也自然而然接受,照常回复“我在家里”“你回家了吗”“家里换了空气清新剂”。
他们回到家。
沈河搬东西,沈河输入指纹锁。两个人走进去。沈河有回家先打开冰箱找吃的的习惯,沈稚上楼洗脸,在起居室拆从公司取回来的快递。
等两个人都心平气和坐到沙发上,已经过了好一阵了,然而谁都没有忘记自己要说的话。
他们不约而同开口,“那个”和“其实”撞到一起,沈河说:“你先说。”
“你先吧。”沈稚推辞。
沈河坐得东倒西歪,十指相扣,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好像在考虑什么。最终,他出声:“还是你先说吧。”
沈稚想,或许她必须先表态。
但她不愿交出主动权。
关于离婚你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很简单,回答却很沉重。沈稚为即将背负的压力而感到不安。
她鼓起勇气,决定直面问题。
然而身边人忽然插嘴。
“刚刚那个是孙梦加吗?”沈河说。
他目光放空,看起来真的只是随口发问。
“嗯?”沈稚想了想,回答,“你还记得她?”
“毕竟那种人也少见。”他哂笑。
大学期间,孙梦加就去明码标价找了会发零花钱的男朋友。这样的人也不少,还不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重中之重是她热衷于拉拢关系,甚至想给其他同班同学介绍金主。沈稚这种长得漂亮、家境普通的是重点目标。沈河大约也略有耳闻。
为了避免被误会,沈稚尚且辩解两句:“她算光明磊落的了,如今也动不了我。”
“那当然,”沈河拿一如既往的语气回答,“谁不知道沈稚老师的厉害,谁不知道你是我太太。”
以前他们偶尔也会用结婚的事说笑。
双方都觉得没什么。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沈河也好,沈稚也罢,齐刷刷被缄默吞没。
僵局不能继续下去,沈稚清了清嗓子。她语调轻飘飘的:“你知不知道你拿尾气喷的是谁?”
没料到沈河爽朗作答,而且还回答正确:“姓秦的。他们家本来在海外,今年才回来。是吧?”
“你知道你还得罪他们。”沈稚朝他怒目而视。
沈河态度散漫:“还不至于的。”
他不是不会做风险评估,恰恰相反,心里时刻也有把尺子。只不过比与自己建立婚姻关系的悲观主义者要精准许多。
被唠叨了一番,又经历过窘迫,气氛反而缓和下来。
他问:“你想说什么?”
沈稚又凝噎,刚好在为自己究竟了不了解他这件事上迟疑,吞吐半晌,最终说出:“我……想问你窗帘的颜色。”
“什么?”他说,明明听清楚了,却习惯缓冲一下,“我喜欢蛋挞那种紫色。”
她笑了一下,反驳:“蛋挞不是紫色。”
“是吗?”他不在意。
“你是说黄色吧。”
“那就黄色吧。说到这个,”沈河自顾自起身,“我饿了。我去做饭。”
他们做饭的水平相近,但口味不一致,花了几年来相互适应。
“我会买蓝色的。”沈稚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明确地表态,并心安理得地等待沈河做的晚餐,“你明天休息吗?”
他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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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点四十五分,欧阳笙被门铃声吵醒,睡眼惺忪,身着睡衣。这种时间点,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会找上门来的只有一个人。
然而,即便是那个人,也是相当罕见的来客。
沈稚进门,摘下口罩和帽子,直接往里面走。
欧阳笙难得一见地乱了阵脚,一路阻拦,最终还是没能挡住身后只穿着内裤、抱着上半身的女性。
然而即便见到了,沈稚也没有丝毫慌乱,简单明了地点头打了个招呼了事。
为了避免误会,她甚至贴心地补充解释:“我只是朋友。”
一大清早闯进别人家,多少还是该拿出诚意。
欧阳笙换好衣服、把泡好的红茶送上来,看着沈稚镇定自若地品尝。她抱住茶托,不由得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说过了,”沈稚慢条斯理地回答,“大家都是我的朋友。”
“不是说这个。”
欧阳笙扶着墙。背后,女生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回去,非常羞怯地打了招呼。
沈稚流露出不解:“那是什么?”
“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只是你也不跟我聊这个。其实我是双性恋。”欧阳笙一了百了,挤出笑容。
“我知道。毕竟做了这么久朋友,”沈稚的话毫无说服力,“希望不会影响到你和女友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