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番外(7)
章舟缓缓坐起来,烦躁地挠了挠头:“真是,莫名其妙想什么阮知荷?”
可怜阮知荷还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觉得鼻子痒,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有人骂我?”这样一想,脑子里迅速划过杜安琪尖酸刻薄的脸。
要说章舟,算得上是一个没有任何伤疤的人。章舟家挺有钱的,章舟的爸爸妈妈也一直很恩爱。在章舟的记忆里,他的爸妈从来没有红过脸,在爸爸的眼里,母亲大人算得上是半个女儿。
章舟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健在。相对于爷爷奶奶的平淡,外公外婆要甜蜜许多。
这些年,外婆的关节炎严重了许多。她不再能够触碰自己的脚,也不能在脚趾上涂指甲油。外婆爱美,外公也由着她闹。因此,章舟的外公就每天帮外婆涂。外公视力不大好,每次帮外婆涂指甲油的时候,他的脸总要离外婆的脚很近,神情肃穆,就好似对待一件艺术品。
外婆就看着外公傻笑,嘴角天真满足。
章舟的妈妈说:“章舟,这就是爱情,你外公的手也有关节炎呢。”
不等章舟说话,章舟的爸爸就一把搂住妈妈的肩:“你想的话,我也给你涂。”
很多时候,章舟觉得自己的外婆和妈妈都和他一样,是没有伤疤的人。他经常庆幸,他认为他的这份幸福是因为血脉的联系,靠着妈妈遗传给他的;就像外婆将幸福遗传给他妈妈一样。
然而,这一天,章舟第一次有了各种负面情绪。他不喜欢阮知荷漂亮的大眼睛里无波无澜,漂亮的有点儿像洋娃娃的女孩,为什么会有女巫那样孤寂的笑容?
有一件事,章舟对谁也没说——他在学校里,看见过阮知荷喝啤酒。
大概是一个月前,阮知荷趁大家午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抽屉里摸出了什么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章舟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他看着阮知荷下了楼,拐过走廊,去了初三的教学楼。阮知荷应该是原先就想好了的,一路爬上三楼,找到了邵江洲的教室。
章舟听见有很多人在起哄。然后邵江洲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他弯下腰与阮知荷平视,大概是问阮知荷找他做什么。
从阮知荷的衣服里掉出一听啤酒。阮知荷从衣服里拿出另一听啤酒递给邵江洲,自己蹲下身捡起掉了的。
她对着邵江洲笑:“怎么样,请你喝啤酒。”
又是一阵哄笑。章舟看见有很多男生打开窗户探出头来,对着阮知荷吹口哨。他有点生气。
阮知荷充耳不闻,她在邵江洲的注视下径自拉开拉环,有酒在二氧化碳的催动下溢出来,湿了她的手。
阮知荷问邵江洲:“你知道为什么小孩子不能喝酒吗?”
邵江洲挑眉:“为什么?”
阮知荷又笑,章舟从来没有见过阮知荷笑得这样快活过,至少在班上阮知荷很少笑:“因为小孩子不喝酒也可以很快乐啊!”
阮知荷拿着自己的酒和邵江洲手里的那一听轻轻地碰了碰,然后仰头将酒喝完。大概是喝得有些急了,啤酒从她的嘴角溢出来,顺着脖子滑落进阮知荷的衣领。
阮知荷将酒瓶扔在地上,再抬头,明显红了眼:“呐,你看,我需要借酒消愁,所以我不是小孩子。邵江洲,她们说我三观不正,但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又有人从教室里走出来,是个女生,她比阮知荷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她先是瞪了邵江洲一眼,然后伸手推开阮知荷:“搞啥子哦?我男人也敢惹,还没挨过打吧?”
章舟紧张,终于忍不住冲了过去,将阮知荷藏到自己的身后。正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阮知荷从他身后走出来。她看着邵江洲:“邵江洲,你还欠我一碗刨冰。”
章舟将手机扔在茶几上,他又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对着面前的一排啤酒发呆。他从来没有喝过酒,就像阮知荷说的那样,小孩子不喝酒也可以很快乐。
但是,他突然就想尝尝酒到底是什么味道。为什么阮知荷明明哭了,还说酒可以让她快乐?
第七章 写给张淮北的信
风,一直向南吹,掠过田野,去更远更远的地方。
阮知荷脱了鞋袜,放到一边,将脚伸进池塘里。半晌,聚拢过来一群小鱼,它们在阮知荷的两脚之间穿梭,啃食她脚上的死皮,痒痒的。
这个池塘是有主的,这些小鱼也是有主的。它们叫青鱼,以后会长得很大,光是一条,就能卖一个好价钱。
阮知荷将碎发拢到耳后。今天,爸爸来了,还带着后妈和那个她还来不及见的小弟弟。
她不想看到他们,爸爸会逼她叫后妈“妈妈”。她肯定不依,年轻后妈会自作聪明地过来打圆场,似劝说,实为挑拨。最后,爸爸会嗔怪地瞟她一眼,他们彼此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