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番外(44)
她有些过意不去:“章舟,你可以不帮我带的。”
“不要紧。”章舟不在意地笑笑,明知于事无补,为了让阮知荷稍微心安一些,也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迅速把外面校服的拉链拉上。
阮知荷递过去自己的饭卡:“你晚饭钱就用我的刷吧。”
章舟没收,他把被大雪打湿的雨伞放到一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织条围巾吧……嗯,这学期、下学期的早饭、午饭我都帮你带。”
“可是我不会织围巾。”
“那就先欠着,我下个冬天戴。”
阮知荷觉得章舟强人所难,可是对着章舟殷切的笑脸却也再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江洲掏出手机,登上qq,去农场收青菜。阮知荷撇他一眼,咂咂嘴,从衣兜里掏了一盒烟出来。
章舟立马看过来,特别不确定地问:“你要在教室抽烟?”
阮知荷见他吓傻的样子,忍不住笑:“古有画饼充饥,望梅止渴,我呢,看烟盒满足烟瘾。”
章舟这才松一口气,他的表情还是不赞同:“狐狸,抽烟不好。”
“烟盒上也写了抽烟有害健康。”你看多讽刺。
章舟不再说话,重新把头埋下去。阮知荷也无所谓地把头转回来,将书一本本垒得老高,缩着脖子躲在课本后吃炒面。她突然想起几年前第一次见章舟,少年头发不长不短,刘海刚好齐眉,不同于其他男生的混搭,他整齐地穿着一套运动装,裤筋上有大牌子的logo。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优越感而变得桀骜,少年轻轻勾起的嘴角和眼睛都很温润,仿佛是被人一直好生养着的宝玉。
那时候,阮知荷看着章舟,记起在小学二年级六一儿童节上,给自己系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小哥哥。他们是一样的,心中藏着温柔,代表着光亮。
明明不是同一种人,章舟和自己,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啊。
她眨眨眼睛把自己眼底的讽刺化开,终于开始专心吃面。
初三,老师们会给足他们足够的自习时间,整个下午都是自习课。阮知荷趴在桌子写着数学试卷,本该是专心致志地,她却睡过去,整个人即将陷入混沌的时候,她傻傻地想,今天空调的温度打得刚刚好。
不敢睡熟,潜意识里还能听见耳边章舟笔尖转动的声音。但阮知荷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冗长的梦里,就像小时候跟着奶奶踏进水田里,清晰地感受到两只脚在泥里越陷越深,浑浊的泥水冒出连串的气泡。她第一次意识到,脚也是要呼吸的,可是她拔不出自己的脚……
梦里有很多人,也有过去的两年半——嘉年售罄,犹可忆,不可追。
“狐狸,这条裙子有点短哎,不适合你……江洲,你说呢?”
懒洋洋的声音,清清淡淡:“嗯。”
“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
之后呢,这条裙子被阮知荷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怎么可能舍得,为了这条裙子她省吃俭用,当时是很中意这条裙子的,所以宁愿忍受着导购员的白眼,也要在经过这家店的时候,走进去看看它。扔裙子的那一天,阮知荷在垃圾桶旁站了很久。
“狐狸,下午邵江洲过生日,你来么?”
“来。”
电话打来的时候,阮知荷正坐在去医院的车上,本来头天就和医生约好去挂点滴的。她中途下了车,用挂点滴的钱给邵江洲买了礼物;那个晚上,阮知荷发了高烧,奶奶托了村上好心的大伯把她送到医院,她迷迷瞪瞪中还听见奶奶的责怪:“钞票都会掉的,人怎么不丢掉嘞……”
“喂?邵江洲?”
“嗯,怎么是你?”
沉默片刻:“邵江洲,是你打给我的。”
“哦。”
“你心情不好?”
“嗯。”
“你在哪儿?”
暮色四合,已经没有去镇上的车了。那个傍晚,阮知荷骗奶奶把作业本落在了学校,问邻居借了自行车,风风火火去找他。自行车是老式的,跨脚地方的横杠比她的腰还要高,阮知荷骑得歪歪扭扭,几次差点儿翻沟里。好不容易到邵江洲面前,她面对他一脸笑意:“邵江洲,我把我的快乐分你一半。”在之前,她刚和难得来奶奶家的阮旭大吵了一架,阮知荷被长发遮住的半边脸,依稀还能看见五个手指印。
诸如此类的画面还有很多很多,零零碎碎,像玻璃渣子,大把淋在阮知荷的脸上,刺得她生疼。原来自己的喜欢那么明显,她不自知,楚涵却懂,章舟也看得明白——为什么唯独邵江洲像聋子。像瞎子。也像哑巴。
阮知荷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章舟的满脸担心。她恍然伸出手去,触及到温热:“章舟,我不想要再喜欢邵江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