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164)
公冶衡也说过:“齐叔晏现在根本不需要你的担心,你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现在你才是他的死穴。”
公冶衡确确实实劝过她,可是闽钰儿不懂。也根本无人给他解释过。
她呆呆地立在床头,不再追问别的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问丫鬟:“江憺如何了?”
她们回:“情况不太好。江太医已经赶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最后帮一把。”
闽钰儿裹着被子,身子又往里缩了些。到了晚间,在她险些睡过去的当口,齐叔晏踏着月色进来了。
“齐叔晏。”闽钰儿倏地坐起来,“江憺他如何了……”
男人依着她坐下,“江太医来了,他的医术,你该是相信罢。”
“可是,他好像伤的很重,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闽钰儿揪着褥子,实在是自责地不知该说什么。
男人在床头看着她,听了片刻,忽而伸手过去,将她揽入了怀里,说:“不要怪你自己了。”
“这事,说不清对与错的。江憺既然推开了你,就有他那样做的理由,说别的都无用。”
男人的温声细语,让闽钰儿再一度控制不住。
“齐叔晏。”
闽钰儿趴在他肩上,话语渐渐凝噎,“齐叔晏,我想你了。”
“我好怕你出事,我真的不想你死。我做那些事,或许是傻,可是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在北豫等着你,我会疯的。”
齐叔晏揽着她,他似是有很多话要说,眉头皱了又松,末了却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这条命,是上天看我可怜,送给我的。”
“对了。”闽钰儿抬起头,“南沙王那边怎么回事?我刚才听到有人说内讧,又是什么意思?”
齐叔晏手下一顿。
他想说,事情弯弯折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但是此刻,现在,他只想好好地抱一抱闽钰儿。不管别的东西,就是抱抱她。
当初一别,以为就是生死相隔了,他下定了永别的决心,可是到了最后,他的命又被捡了回来,才得以能在命运关口走一遭,而后安然无恙地回来。
再回来,见他的闽钰儿。
“事情太长,我不想今夜浪费一个时辰的时间,给你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钰儿只需明白一点。”齐叔晏俯身靠下去,“叔父今天早上,死在闾丘越的手里。他是替我而死的,所以闾丘越这个人,罪大恶极,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再交给你了。”
闽钰儿霎时愣住,“可,可是南沙王他不是造反了吗?”
“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男人慢慢擒住了她的手,“叔父造反,只是为了把他齐疏王的名号载入族谱,而齐疏王这个名号,是我爹曾经赐给我的。”
“荧惑守心,说的是帝王有劫,而那个时候占卜出来有劫数的帝王,是齐疏王。叔父如今夺了齐疏王的名号,钰儿你还不明白么?”
齐叔晏细细地讲,闽钰儿便慢慢明白过来。南沙王只是为了得齐疏王这个名号,他没有想过真正造反,他想做的,只是替齐叔晏赴死而已。
闽钰儿不知道,命道天理都是有迹可循,帝王劫便是帝王劫,荧惑守心落地不是毫无征兆的。九卿在一开始就想出了这个法子,众人找到她,让她想出解救齐叔晏的法子时,她只说:“齐疏王必死无疑。”
她是上饶太阴的奇女子,那地方蛊术巫术盛行,九卿是里面的佼佼者,最擅接命推演之术。
荧惑守心是白年不见的星象,它出现,只能说明那帝王生来便是跌宕的命理。九卿也没法子,后来被强行纳入宫里,齐宫祭祀收尾的那些日子,她第一次见到了南沙王。
南沙王说:“无论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让齐王躲过一劫。”
破天荒的,九卿第一次想出了“抵命”这样荒唐的法子。她说须得一个命格不比齐叔晏差的人,冠着“齐疏王”的名号,在齐叔晏十九岁那年替他赴死,事情说不定能成。
这种听起来玄乎至极的事情,南沙王竟也点头应允了。他授意九卿,要先稳住齐叔晏的情绪,他特意安排了两人见面,初见,九卿就执手,点在了齐叔晏的手腕上:
“都说殿下命理凶恶,活不过十九,可我瞧着,还好。”
话一出来,齐叔晏明显地一滞。
那是第一次,男人主动询问陌生女子事情。那个时候,闽钰儿已经入宫,齐叔晏或许是有了羁绊,或许是想及以后,向来不信这些的他,依着九卿说的,竟在她那里坐到了下午。
齐叔晏问自己,何时将亡,九卿便笑了说:“殿下,你把窗外的花,帮我拿过来。”
窗外摆着一支红艳的花,齐叔晏没有多言,径直走过去,拿了花回来,女人又朝他伸出手,齐叔晏便避开了有刺的一面,轻轻地将花放在了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