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心计(16)
次日醒来伺候在旁的又变成了麦冬,祝妤君隐约听见麦冬在那犯嘀咕,“换是她,不换也是她,生生半夜被闹醒。”
早饭很可口,一碗翠米粥,一碟爽口酱菜,一块白霜面糖和松子酥。
祝妤君慢悠悠地吃着,吃得开心了还眯起眼睛看窗棂外挂在树梢的云朵。
碧云居一派闲适模样,而不远处的桂兰院已经闹腾起来。
……
五小姐祝妤婷一早醒来,先将撩开幔帐准备伺候她更衣的丫鬟吓一大跳。
丫鬟捂住嘴不敢喊,祝妤婷亦觉面上发痒很不舒服,命丫鬟取来小铜镜,瞧见自己满脸红疙瘩,登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尖叫声几乎将桂兰院的屋顶都掀了去。
待郭氏过来,祝妤婷整个人扑进郭氏怀里,怎么也不肯将头抬起来。
“怎么回事?”郭氏怒目瞪向近身伺候祝妤婷的丫鬟。
丫鬟扑通跪在地上,“回太太话,吃食是大厨房送来的,褥子亦是新换的,奴婢、奴婢也不知小姐怎么忽然,忽然就……”
“没用的东西。”郭氏骂一句,又去安慰祝妤婷,“婷儿别怕,一会咱们家医馆最好的坐诊郎中就来了,娘先才进来瞧着也不是很严重。”
“女儿不能见人了,呜呜呜……”祝妤婷声音嗡嗡的。
郭氏想将祝妤婷的头抬起来再仔细看,无奈祝妤婷直埋在她怀里扭。
过了两刻钟,蒋郎中到桂兰院替祝妤婷诊治。
症状明显,不用诊脉就知是过敏,好在不严重。
蒋郎中开完方子,退至一旁,“五小姐是轻微过敏,过敏症状已经在消退,用一服药后,明日便能好完全,不过五小姐昨日可曾接触甚与往常不同的东西,因为过敏只发在脸上,与吃食应该无关,五小姐要找到诱发过敏的源头,往后避开才是。”
旁边丫鬟低呼一声,赶忙说道:“太太,昨儿六小姐送了五小姐一匣玉露膏,是不是玉露膏有问题,昨晚上小姐是第一次用,用完脸便过敏了。”
郭氏眉毛一跳,很是惊讶,“什么,她怎么会送玉露膏……”郭氏想起她交代茜草的事情,心猛地一沉,命令丫鬟道:“快将玉露膏拿来我和大夫瞧了。”
丫鬟闻言赶忙取来玉露膏,郭氏和郎中仔细查看。
郭氏看不出什么,郎中则确定玉露膏里确实是润肤的珍珠粉、蕊花粉,皆为贵家女子常用,并无不妥。
“定是祝妤君那贱人害我。”祝妤婷眼中透出凶光,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就说她怎么会好心送我玉露膏,心思太歹毒了。”
郭氏对祝妤君本就是做表面功夫,心底实则厌烦透了,这会心疼女儿,对祝妤君又添几分厌恶,想了想,不放心地问蒋郎中,“大夫,玉露膏里会不会添有类似漆树粉这种东西?”
郎中疑惑地看郭氏一眼,“没有,漆树粉引起的过敏会是成片斑疹,就连嘴唇都可能肿起,而且没有半月不能恢复,五小姐过敏症状很轻,大约是不适用带蕊粉的玉露膏罢了。”
一旁祝妤婷将玉露膏重重摔在地上,骂骂咧咧,口中时不时冒出恶毒话,哪里是一名有教养的小姐能说的。
郎中听着都忍不住皱眉,外头传祝家东府长辈极宠爱六小姐,尤其是祝老太太和三太太,如今看来,不似那么回事,蒋郎中甚至有些同情六小姐了,好心相赠玉露膏却被视作恶人,就五小姐这泼辣性子,怕是不会让六小姐好过,终归不是一府的啊。
“娘,您要替我做主,用家法教训她,看她还敢不敢害我。”祝妤婷抓住郭氏的手腕,她听不进郎中说的话。
郭氏抿了抿唇,暗道此事怎这般巧,漫说玉露膏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也不能请家法,郭氏叹口气:“大夫说很快能好,是你自己过敏,与你六妹妹无关的。”
祝妤婷气还堵在胸口,眼睛瞪得老大,“母亲,她都将女儿害成这样,您还不肯教训她。”
“行了,你回内室去。”当着外人的面,郭氏不能说体己话,向一旁丫鬟使个眼色,令丫鬟先扶祝妤婷回去,她要交代郎中几句,不能让外面知晓她女儿粗鲁。
郭氏送郎中到廊下,大丫鬟豆蔻立即递了荷包给蒋郎中,郭氏笑道:“是诊金,虽然蒋郎中为我们医馆的人,过来祝家替小姐看病不算事儿,可我还是不能亏待蒋郎中。之前小女是有些冲动之语,但无怪小女害怕、生气,府里六丫头最得宠,无法无天,没少戏弄小女,害得小女疑神疑鬼、杯弓蛇影,不过都是孩子间的玩闹戏言罢了,蒋郎中说是也不是。”
蒋郎中接过荷包,荷包装了点银锞子,他以刚过而立之年便成为祝家在绥陵县排第一的坐堂郎中,骨子里有几分傲气,心里冷笑两声,面上敷衍的答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