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之行按着号码找到32号诊间，刚要进去，却突然见从诊间里探出一个脑袋，蓦地与那人视线相交，祝之行愣在原地。

对方也是一愣，回头看了看诊间，又转过来看了看面前的祝之行，疑惑道：“万梓童小朋友？”

“是……”祝之行下意识应了。

对方登时惊讶地眼睛圆睁，奇道：“万梓童小朋友？！”

察觉到对方震惊的语气和打量的眼神，祝之行连忙退后一步，紧接着摇了摇头：“不是，我……”

那人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一敲，了然道：“我就说嘛，电脑上显示是个四岁的小朋友，我还以为……”

“嗯？”祝之行蹙眉疑惑。

那人展眉一笑，本就温和的眉眼瞬间化成一摊春水，道：“以为小朋友是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牙医大多都很温柔，声音都自然地带着哄的意味，听得人一阵心安，仿佛她现在即便说出万梓童小朋友就是她本人的话，他也会深信不疑地领着自己进去。祝之行蓦地被他这句话逗笑，解释道：“没有，童童去上卫生间了，麻烦医生等一会儿。”

因为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脸，但大抵是笑了的，声音带着笑意，招呼祝之行：“进来一起等吧。”

祝之行走进诊间，瞥见角落里放着一把圆椅，便朝它走了过去，还未坐下就看见万珑带着万梓童回来了。

等万梓童躺上治疗椅开始检查后，万珑悄悄从门口蹭过来，低声叫祝之行：“姐……”

祝之行从万梓童身上移开视线，见身旁的万珑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奇怪道：“做什么？”

万珑偷偷朝万梓童那边抛视线，悄声问她：“帅不帅，帅不帅？”

祝之行立即蹙起眉瞪着眼警告她，万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赞叹道：“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全，但从眉眼来看，是个帅脸呢。”

祝之行受不了她了，正要说什么，却听一旁突然传来声音——

“出门没带水吧？待会儿要给孩子喝点温开水，可以去候诊区那边的饮水机接，纸杯在那边的柜子上。”

万珑看看祝之行，祝之行坐着看看万珑，几番互视，万珑率先泄了气，耸耸肩，认命地拿了个纸杯，出门去给万梓童接水。

许是瞥见了两人之间的无声较量，医生骤然笑了笑，说道：“小朋友跟你挺像的啊。”

听他这么说，祝之行连忙摆手否认：“您误会了，童童是我表妹。”

“啊，抱歉抱歉……”话未说完，医生手上忙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话道，“那还真是我误会了。”

祝之行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秋分（1）

开学后的第三周的周末，佟和终于被人堵在了巷子里。

之所以说“终于”，是因为佟和自己心里也清楚，在学校的时候，她确实惹到了一些人，还挺频繁的。

事情要从佟和向班主任提出调座位之后的那一周说起，与姜觅晓成为同桌的第一天，佟和与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客气的问好，也不是示好和表白，而是提出以后她要送姜觅晓回家。

姜觅晓平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

“如果你觉得尴尬，那我可以与你保持距离，但是一定要亲眼看着你到家。”

佟和把自己的书往桌上一摆，换了一个大爷的坐姿，毫无反驳余地地对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侧身背着自己的姜觅晓淡定地说道。

姜觅晓一怔，身子转过来一点，视线往上抬了抬，却不敢与佟和对视，只是小声道：“不用……”

“用，反正我们回家是同一个方向。”说完，佟和翻开书，不再与她纠缠这个话题，单方面武断地做了以后一起回家的决定。

就这么一起度过了一周，在新的一周来临时，佟和依照习惯，依旧坐在座位上等着姜觅晓从厕所出来一起回家，大约半个小时过去，却丝毫不见人影。

突然想起之前无意间在姜觅晓本子上看到的日期记录，佟和烦躁地甩了甩头发，咚咚咚大步走出教室，直直朝卫生间走去，刚一进去就看见了唯一关着的隔间门。

“喂，姜觅晓？”

无人回应。

“姜觅晓。”

仍是无人回应。佟和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抬脚往外走去，就在她快要走出卫生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

佟和走到那个锁着的隔间前，沉声问道：“你好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

佟和抬手揉乱额发，拧起眉：“只是月经而已，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口道，“很疼吗？还是没带卫生巾？”

就在她准备翻包找东西时，隔间里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轻轻地啜泣着，压抑着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