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番外(43)
反锁上门,就那么发呆地坐在床边,脑袋拥挤,又好似什么都没想,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到门外传来走廊关灯的声音,应该是万珑回房休息了,祝之行这才身形一动,发觉腿都坐麻了。
想起身按亮桌上的台灯,不料刚一动作,胃就一阵翻山倒海,一路的强撑下,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跟着本能往下一弯,借着窗外蒙蒙的亮光,祝之行发现自己吐在了地毯上。
摸索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好在里面还有点水,漱漱口,吐在垃圾桶里,祝之行抬起手背一抹嘴,好像癔症犯了似的在房间内翻箱倒柜起来。
从桌子下最后一层锁着的抽屉里翻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祝之行又伸手进去摸打火机。这一层空荡荡的,东西很好找,小小的打火机很快便被她抓到了手里。
正要点燃,却动作一顿,祝之行想了想,走到窗前,哗地拉开窗户,已经十一月了,深夜的冷风哗哗往屋子里灌,暖气还没到时间来,不出一会儿,整个房间就变得冷飕飕的。
祝之行仿若不察,只叼着烟就着那一簇小火苗点烟,啪啪按了几下,都没点着,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冻得,白得毫无血色的手直打哆嗦。
祝之行咬紧了牙,连带着烟蒂也被她咬得扁了,终于,烟燃了。祝之行犯了瘾似的狠狠吸了一口,鼻腔里顿时被烟草味充斥,虽然吸得狠了,被刺激出了眼泪,但大脑却好似接收到了抚慰,慢慢、慢慢地不再嗡鸣,一直急跳的心脏也逐渐趋缓,只是握着烟的手仍在不自觉地发抖。
祝之行也不想开灯了,摸黑去架子上找出了藏在后面的烟灰缸,端到窗台边,往那儿一搁,抽完一根就用力按灭在烟灰缸里,烟蒂越来越多,烟盒逐渐变空,她不想思考的那些东西,不想记得的那些东西,不想提及的那些东西,都被祝之行吞云吐雾地吐在夜风里,一阵风过就随风飘逝,痕迹再无。
这是祝之行大学时学会的疗愈自己的唯一方法,每每都会见效,这回也一样。
一口烟雾消散,天边泛起了蟹青色,祝之行将最后一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端起烟灰缸把全部被结结实实按灭的烟蒂一股脑倒在了被她吐脏的地毯上,再手脚麻利地挪开椅子,卷起地毯,轻手轻脚地走出门,把弄脏的地毯丢进了楼梯间的垃圾桶。
此时可能是早上五六点吧,四周阒静无声,祝之行拍拍手,深呼吸几下,转身回家了。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昨天又回来得晚,万珑她们肯定起不来吃早饭,祝之行索性洗个手,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回屋闭眼躺一躺。
大约是精神高度紧张后有了放松,又或者是游乐园一行累了,祝之行这一挨床,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得也不踏实,梦做得很杂,一会儿是佟秦站在自己面前笑,一会儿场景一转,变成了大学的社团聚会,因为是音乐社,聚会地点理所当然地选在了KTV,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推门进来,身后还背着吉他,看见来人,梦中的祝之行真切地身形一凛,立刻在角落里坐得直挺。
躺在床上的祝之行眉头紧拧,于是梦中的祝之行也就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一瞬间那个人影变得清清楚楚。
他就是音乐社社长,音乐系的纪琅昀。
祝之行拼命想醒来,但好像是被魇住了,一时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背着吉他走过来,走到她面前,将吉他卸下来,往墙边一靠,对她说:“你嗓子不错的啊。”
祝之行摇了摇头。
他便“啊”了一声:“不是你吗?我记错了?看来今天面试入社的人太多搞混了……”
祝之行摇头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没有,就是我……”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他道:“我就说嘛,我不可能记不住你。”
祝之行局促道:“那个……谢谢……谢谢你刚才的伴奏。”
祝之行今天刚入社,下午面试时,她清唱了一首民谣,正卖力地唱着,却见坐在面试席最中间的人站了起来,走过一旁,拿起一把木吉他,随便扯过一把椅子往她右手边一放,坐上去等了几秒便给祝之行弹起伴奏来。
房间里的其余几人均是笑了起来,等祝之行唱完,谁都没在意她唱得好不好,只顾调笑道:“纪社长这是钦定了?”
纪琅昀一抬头,手下扫弦:“嗯,内定了,有意见?”
“不敢有不敢有,您要黑箱操作谁敢有意见?”
说着几人就在祝之行的信息表上画了个对勾,单独放在了一旁——祝之行就这么成了今天过关音乐社入社面试的第一人。
纪琅昀放下自己的吉他后,朝旁边一抬下巴,坐在祝之行右边的一个男生就立刻挪了屁股,留出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