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千里雨兼风(74)
龙槿榆看着他,“与其等着守着,自然不如自己踏出一步,师兄你先坐下来。”
沈川尧因为身体原因,总不能出任何力气,早已浮躁不已,“这我懂,可是我们才刚刚回京,这两天已发生了许多事,让人应接不暇了。”
“我知道你很想做点什么,可你必须忍耐这一时。”她也站起了身,放柔了语调,“自若松书院回来的路上,我经过了相府。”沈川尧一怔,听她直直与他对视,接着说道:“相府大门紧闭,安静寥落,如云告诉我,从前师叔在时常有学子官员拜访,公务私事,门庭若市,师兄,我们都在等着重见那一天。”
沈川尧的眼眶有一瞬近乎是红了。
他怎会忘?
正因为往事历历,他才坚持到了今日。
龙槿榆朝他走近了一步,低声道:“所以,忧虑也罢,哀伤也好,我们总要坚强些。”
沈川尧闭了眼又睁开,大约是飞速调节了心绪,定了神,他垂着脸,微微摇了摇头,“师妹不必担心,我明白了。”
午后时分,门外或远或近的打斗之声才渐渐停歇。
凌清漪这次留守宅内,和堂秉文夏瑾怀一起,在一面详尽非凡的城图上勾出了一条长长的路线。隐竹回来比花如云和龙槿榆早些,堂秉文见他周身无恙,稍稍安了安心,问:“怎么样了?”
隐竹道:“比你们设想中要好一些,我在城门外已经见到了有几个百姓偷偷传着些话,大概是若松书院的学子传出去的,西城门的守军甚至也当作没有看见,原本京城人人自危,城外对京城的事也讳莫如深,现在有了若松书院的人,再加上我传出去的消息,我想,不出意外,京畿很快便会传遍,只不过……”
堂秉文道:“你是怕,会将别有用心的人也引到京城来?”
隐竹点头,“正是,毕竟,市井鱼龙混杂。”
凌清漪却不在意,“莫说市井,连这京城也不过如此,乱就乱些吧,越乱越好,再别有用心,和柴衡比,也有限。”
堂秉文淡淡勾了唇角,“不错。”
夏瑾怀想了想,“但还是要注意这些出入的人,以免腹背受敌。”
花如云和龙槿榆双双踏进门来,二人风尘仆仆,龙槿榆新换的衣裙摆上还溅上了些斑驳血迹。
几人立刻都起了身,凌清漪上前捉了龙槿榆的手臂,“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堂秉文飞速打量了二人,夏瑾怀道:“如云?”
“没有受伤,幸不辱命。”花如云竟还有心情笑了一笑,凌清漪见龙槿榆神色虽如常,可额边仍有了些汗水,想是方才费了不少力气,脸颊有些泛红,面上更是肤白如雪,便道:“好了好了,先休息一下,过来过来。”她拉着龙槿榆到方才她们谈论的亭子当中坐下,“槿榆最是辛苦,好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你不许再出去了,事情都交给他来做。”
她指的是花如云,花如云淡淡拂了拂袖上的灰尘,“是,遵命。”
几人都笑了笑,连一直没能说上话也没能慰问师妹两句的沈川尧都稍展了颜色。
内外攻击虽不能一日之内就形成定势,但是眼下已将局面布置了下去,况且局面瞬息万变,柴衡很快便会做出反击,迎接他们的才是真正的挑战。
几人坐下详说各自的情况,问到隐竹这边,听他说了城门附近的消息,龙槿榆有些意外,道:“若松书院的人这么快边传了消息出去?他们倒真是令人敬佩。”
隐竹给她续了些茶,嘀咕:“我也是费了好些力气,你怎么只说他们?”
堂秉文扫了他一眼,隐竹并非话多邀宠的性子,只是对龙槿榆格外喜欢言语轻佻些,这让他有些疑惑,也有些无奈。
只是龙槿榆对他也是格外与众不同,她微微笑道:“你一样令人敬佩,我早在周云镇便知道了。”
花如云和堂秉文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交汇
说笑过后,言归正传。
“除了早上的京卫,其余我们铲除的都是柴衡暗地的人手,他想必不会一一告知凌君颂,京城还维持了表面的平静,凌君颂若仍认为眼下只是我在抵抗入宫,就不会轻易动用兵符召集军队,所以只要我们的消息比朝廷的人更快些传到各地驻军将领的耳中,那么等凌君颂想要军队入京勤王的时候,就未必能够如愿了。”凌清漪说着,看看堂秉文和隐竹,“这当中,至少有一日的时间。”
花如云道:“若是柴衡反应更快些,朝廷信兵出京,最早也会在明日清晨,这当中尚有许多繁琐之事。”
这些年来因为柴衡的刻意引导,各地驻军武官在朝中地位日趋尴尬,不受重视,他们也各有算计,并非一心,不是说调动便能够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