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千里雨兼风(7)

作者:秋以夕

“风尘叹?”龙槿榆从未听过这三字,“是什么?”

沈川尧:“是……一个地方。”

从他的神色当中,龙槿榆已经明白了,她想了想:“隐竹和‘风尘叹’有什么关系?”

沈川尧:“他曾经,是那里的人。”

龙槿榆顿了顿,看向了他,道:“我明白了。”沈川尧神情一松,下一刻却听她接着说:“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所以我们还是会成为朋友。”

“可是……”

“可是什么?师兄说的不错,我的确对京城的人事所知甚少,但对于交朋友,我只在意他的人品,至于他原本从哪里来,曾是哪里的人,经历过哪些事情,都不是我需要关心的。”龙槿榆诚然看出了沈川尧还有未说出口之言,却已不再想问下去,她轻轻出了口气,冷冷道:“师兄自便,我去门外走走。”

她生气了,沈川尧知道。

可以他的性格,实在无法将那些曲折又……的故事讲给她听,见她出门而去,他只好叹了口气,自己支撑着起身走到了桌边。

脚下的木板发出规律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随即融入了楼下的人声当中,走廊尽头是一面已经破损多时的窗户,望出去正好是一条人来人往的大道。

四月芳菲已尽,即便是在温柔多情的南国,也早已绿叶成荫。看起来这间客栈唯一的优势,便在于这临近的这条宽阔笔直、绿树夹道的大路,假如经营者有心的话,只需稍加改装重塑,这里也能成为不逊色于镇上任何一家客栈的去处。只不过,或许这稍显简陋的门面、拥挤吵闹的大堂,才是这家店在此屹立多年的真正原因。

龙槿榆站在窗前,似乎想什么想得出了神。

她曾答应师父留在沈川尧身边,以沈川尧此时的境遇来看,这个承诺就代表着极其深厚的意义,甚至于她这一生都将因此改变。

只可惜,沈川尧似乎没有把她当做可信任之人。

“风尘叹?”她自言自语,眼前浮现那双桃花一样精致的眉眼,眼波交错间,还有那一抹淡淡如水的笑意。

身后忽然有脚步声靠近,她转身,见一个身量颇高的小二端着一盅不知什么朝她走来,他长相很普通,脸上却笑眯眯的,盅中散发着某种奇妙诱人的香味。

“姑娘好,”他快几步走近,笑着躬身问好,“我家老板讲姑娘这几天睡不好,特意嘱咐给送点安神汤羹上来。”

龙槿榆奇怪道:“你家老板是哪位?怎么知道我睡不好?”

“我家老板就是才刚跟姑娘在楼下见过的。姓隐。”

龙槿榆诧异,隐竹?

花如云走之前似乎说了句‘这里很安全’,如果沈川尧知道为什么安全,只怕断不肯留在这里。她朝小二道了句“多谢”便接了盅碗,发现这盅不似楼下那些食客桌前粗糙的瓷碗,青瓷笔绘很美,像这店老板一般精致,待揭开看时,更有扑面的香气,“有劳了。”她说,唇边扬起一丝轻笑。

端着碗回到房间的时候,沈川尧正愣愣坐在桌前,她推门进去,沈川尧先是一惊,看见是她,又松了口气,勉强笑了笑。

龙槿榆问:“怎么不吃啊?”

沈川尧站起身:“……等师妹一起。”

龙槿榆一愣,“……好。”她抬了下手臂,“安神的,一起吃点吧。”

不知道是不是生来如此,沈川尧就是能让场面陷入极其安静、甚至有些尴尬的氛围。幸好龙槿榆并不热衷聊天,只给他盛了粥,又布了点心,放好筷子,沈川尧看着她做完这些,忽然道:“听父亲说,师妹幼时便是在师伯身边长大的?”

龙槿榆:“是很小的时候。”

沈川尧接着说:“那你的家人?”

龙槿榆抬眼看了看他,想了想说:“师父说是母亲将我托付给他,她那时,身患重病,来不及多说,我是随师母的姓。”

楼怀夫妇所查的消息,她母亲是镇上一户张姓人家的妾氏,只不过之后不久张家府宅遭遇一场大火,家中自此落败,子弟流散,再也无法追究一个妾氏产女当日的曲折。

龙槿榆并没有显露出不自然的神情,只是意外这么家常的话题,果然沈川尧接着道:“师妹一直在碧溪山镇,过得很开心是不是?”

龙槿榆:“当然。”

沈川尧:“……我知道,师伯的担忧,也很感激师妹相救,过几日,等我和堂大哥会和,我们,定会有许多事情要做,师妹还是回去吧!”

龙槿榆正欲舀一勺粥至唇边,闻言微顿,视线对上他的,才看见他的纠结与疏离。

她眸光窄了窄,缓缓出了口气,道:“好,等你的蓼园子蛊解了,我立刻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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