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在下有眼无珠(17)
这时,她感觉到手上有些黏糊,适才以为是山洞里的水,可这会儿觉得不对劲,隐隐还闻到有血腥味,她就着头顶投下来的光细看,唬了一跳,竟是一手的血。
她没有受伤,那这血只能是......
她朝萧承礼看去,问道:“你受伤了?”
萧承礼把剑搁一旁,也坐下来,毫不在意的说道:“小伤,没事。”
哪就没事了?这么多的血呢。
“你伤到哪里了?背上?是了,我适才手一直杵在你背上呢,”她伸手推他,“你转过去,快让我看看。”
萧承礼不想让她看,“都说了是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宋晚清见他逞强,打了他一下,“你转不转?”
她拍得还挺用力,声音在山洞里传得格外响亮,萧承礼笑道:“阿芙,你怎的这样凶?我转就是了,不过,你要看的话,我得脱衣裳才行,你确定要看?”
“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得了那些么?快脱!”
于是,萧承礼背过身,将外衫下,而内衫则因伤口出血跟皮肉糊在了一起,脱起来不方便,他说道:“阿芙你帮我一下,一会儿你别害怕啊,真的是小伤,只是出血多罢了。”
他的内衫是白色的,上头已经全是血,触目惊心。宋晚清帮他轻轻脱下来,这才看清伤口,从右肩一直斜着往下到腰处,皮肉外翻,还在盈盈冒血,看得宋晚清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萧承礼......你疼不疼?”
萧承礼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问题上,而是诧异,问道:“你怎的知道我的名字?”
说起这事,宋晚清就来气,哼了一声,“临州城人人都在传来了个萧将军,各种体貌特征一清二楚,就差没将你画在城墙上了,我还能不知道?竟然还骗我叫萧言,你是何居心?”
萧承礼讪讪道:“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怕你知道了心里有疙瘩。”
“什么疙瘩?”
“毕竟大家都清楚我定亲了啊,怕你知道我有未婚妻就不搭理我了。”
“......所以,你现在是背着你未婚妻跟其他女人勾三搭四?”
“你怎会是其他女人呢?你是我将来要娶的媳妇儿,不算勾三搭四,再说了,我以前也从未勾三搭四过,你冤枉我了。”
宋晚清不想与他扯这些,见伤口还在冒血,便说道:“你别动啊,我去弄点水来帮你清洗。”
萧承礼拉住她,“我去,地面滑,你别摔了。”
清洗完伤口后,萧承礼又从衣袍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这里头是上好的金疮药,你帮我撒在伤口处。”
宋晚清接过来,正准备上药,然而,眼前看到的却让她惊住了……
萧承礼的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有新有旧,旧伤好了又添新伤,背上的皮肉几乎没有一块完好。她轻轻抚摸上去,内心震撼,感叹万千。
这个人,也许在她眼中是个混蛋,可在大周百姓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那些人人传颂的功勋,是他用命拼出来的,众人只看到他表面上的风光,却不知沙场十年,每一次历经生死时,他狼狈的模样。
人人都说萧家富贵滔天,可萧家的富贵,是用命在维序,萧家男儿,人人身上都带着这样的伤,萧老将军是,萧王爷是,哪怕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萧承礼,亦是。
萧承礼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问道:“被吓住了?伤口很丑是吧?幸好是伤在背上,我看不见,否则对着那些丑陋的伤口我都能呕死。”
宋晚清打开瓷瓶,一边慢慢的帮他上药,一边说道:“你那么在意美丑,那你在战场上岂不是要常常留意你那张脸别被伤着?”
“可不是?我每次出战之前,皆是先将自己的脸掩得严严实实的。为此,敌军骂阵时,竟还将我是兔儿将军骂进去。”
宋晚清忍不住噗嗤笑了,又想起了俩人小的时候。那时他已经是十一岁,正是年少慕艾之时,特别在乎他那张脸,每次出现在人前,就一定要精致,脸不能花,不能有灰尘,出了汗要及时擦。因此,当他看见肥胖的她挂着鼻涕喊他哥哥时,他那嫌弃的模样,至今她都还记得。那时她才三岁,冬天易着凉,常常流鼻涕,被他嫌弃了许久。
......
他们在山洞里待了许久,直到天彻底黑下来。
俩人已经大半日没有吃东西,白日逃跑时又消耗过多,这时,连宋晚清也忍不住肚子叫了起来,萧承礼说道:“阿芙,你在这儿待着莫动,我出去探探情况,顺便找些吃的回来。”
说实话,宋晚清一个人待在这黑漆漆的山洞里还挺害怕的,可此时,她不能给他添乱,于是,只能乖乖待着,盼他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