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也都听见了韩辞那句“姐姐”，指不定现在心里怎么想，脸上倒几乎都是促狭的笑容。

楚约摁断电话，低头发了条信息就锁了屏幕，手机在两指跟虎口间转着，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叶甄, 舒展眉头神色从容, 淡声道：“打完了, 行了没？”

见叶甄发呆, 楚约又问了一遍, “可以了吗？”

“啊？可以了, 可以了。”叶甄偷觑了程嘉树一眼，看他面如死灰的颓丧模样，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嘴巴快咧到耳后根了。

程嘉树在韩辞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就听出了他是谁，他脑海里闪过一双冷澈的眸子，回想起那天在楚约家小区楼下少年替楚约系衣领系带时楚约并未躲避, 而他帮她拂去一朵桂花都像躲瘟疫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程嘉树苦笑，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时候，楚约跟那个男孩子之间的暧昧就已经有端倪了。

他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

众人听完楚约的八卦满足了过剩的好奇心，也没敢继续深问，怕得罪她太过。

叶甄对楚约的态度却一反之前的酸讽，热情了许多，大概是将她从竞争对手列表里划了出去。

一时间，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总算少了下来。

酒足饭饱，同事们又开始挨个诉苦，抱怨工资低的，不满排班制度的，搞错科研方向的，项目经费不够的……各种苦恼，都有。

楚约也不插话，耐着性子陪他们疯到将近十一点，在夏时遇提出换场去滑冰场的时候，落在后头找机会对陈思雨说了句，“等会儿装醉，我送你回家。”

陈思雨上学早，仔细算年纪，其实就比楚约小几个月，人也机灵上道，刚下电梯就扶着栏杆干呕起来，脸色煞白，要不是楚约确信是自己让她装醉的，说陈思雨马上要凉了她都不会怀疑。

楚约一边暗自佩服一边过去扶她，伸手撑住陈思雨的胳膊和腰，“思雨你没事吧？”

“呕，没事，我好像有点喝高了。”陈思雨捂着嘴干呕，转头看向夏时遇，“夏工，我有点不太舒服，就不去滑冰了。”

KTV包厢灯光昏暗，五颜六色的小彩灯下，陈思雨脸色愈发青白，夏时遇看她这个模样，倒没那么没眼色的强迫她留下，楚约顺势接话，“她一个女孩子不□□全，我没喝酒能开车，我送她回去吧。”

夏时遇点点头，去年隔壁研究所就有个技术工程师跟同事出去聚餐不幸酒后猝死，毕竟这个聚餐是他组织，他也担心陈思雨出点事连累到他，便说：“行，你先送师妹回去，注意安全。”

楚约有些意外的看着夏时遇，没管背后盯着她的灼灼目光，楚约半搀扶着陈思雨一直到进了电梯，陈思雨立刻松开她的手站直了，脸色也神奇的恢复了红润，还做了一个深呼吸，“呼—总算出来了！”

“楚约姐，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很安全的。”到KTV门口，陈思雨从包里拿出小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楚约本想说她也要回宿舍，陈思雨就冲她摆手，“我先走了，你也快去找你男朋友吧。”

楚约一怔，陈思雨露出一颗小虎牙，“我看你刚刚一直翻手机呢，在跟男朋友聊天吧？”

楚约不由得再次感叹这个姑娘心思敏捷，观察人也细致入微，笑着跟她挥手道别。

“安全到家后发个短信给我。”

“OK！”

*

楚约翻开手机看到韩辞半分钟前回复的消息，眯眼啧了一声，眼睛拉得狭长而妩媚。

整个上海灯红酒绿一片通明，这个不夜城现在才活了起来。

一直蛰伏着的从未有过的说不明的情绪在这个喧嚣城市里汹涌而来，瞬间吞没了她——

楚约脚踩了下刹车，打出转向灯调转车头，驶向了回江城的高速。

*

半个小时后——

遁入安静没多久的手机再一次响起，韩辞接起电话，无奈又好笑，“姐姐，你又输了？运气怎么这么差？”

“我在你家门口。”

韩辞起身的动作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每个字都那么简单，怔了片刻，他连拖鞋都没趿上，翻身赤着脚跑到玄关，一开门——

夜色就拥着冷香闯进了室内——

长发披肩的女人站在门口，她眉眼精致疏淡，唇勾染了艳红，像个精灵一样美到虚幻，他有些恍惚，直至被楚约推着摁在墙上，所有感知山呼海啸般回转。

往外是走廊明亮堂皇的灯光，往里是一室黑暗静谧，此刻，他们像是独立于整个世界，视线胶着像冒了火，楚约低头埋在他颈窝深深嗅了一口，抬起头，湿热的吻落在少年耳畔，“我回来了，让我亲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