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师(200)
定安冷哼一声。
刀疤男从怀中取出一素白瓷瓶:“我原想直接了断了你,不过念在当年的情分上,我愿留帝姬一条全尸。这瓶中的毒药见效快,不用受什么大罪过,就当我还你外祖一个人情。”
刀疤男将无耻之事说得极尽冠冕堂皇,定安连气都生不出,她望着刀疤男:“绞兔死,走狗烹。你为林家背主,别怕没有遭报应的一
日。”
刀疤男并不恼,反而笑意愈盛:“帝姬好口才,再有什么话,到阴曹地府讲也不迟。”
他本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亏心事做多了,又是什么不能出卖的。
刀疤男将瓷瓶递给定安,定安伸手接过,她用指腹摩挲过瓶身,倏地攥紧。不甘心到底是不甘心。豺狼当道,朝局诡谲,她母后和陈家的仇还没报,可惜她等不到林家楼塌的那一日了。
定安回头看了眼被刀疤男手下拦在后面绿芜,绿芜已是泣不成声:“殿下……”
定安朝她笑了笑,笑容中隐藏着的含义,只有主仆二人知晓。
安抚过绿芜,定安将木塞拿去,仰头要喝时,一道暗器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堪堪击中她的手腕。
定安痛得松了手,白瓷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刀疤男反应迅速,知道生了变数,他急忙一刀向着定安捅来,想着先解决了她。然而刀气都还未擦边,已是有一蒙面人从天而降,接住了他的招式。
刀疤男认不出何人,定安却仅从对方的身形招式中看得一清二楚。
是九砚。
霎时间林中起变,将才还一片寂静的树林杀声四起,无数身着与刀疤男手下样式一致的黑衣人自其间涌现,很快将他们团团包围。
一时之间辨不清敌友,刀疤男的手下只有被动还击的份儿,根本无力迎敌。
刀疤男倒是有两把刷子,竟能与九砚打得平分秋色。绿芜趁着情势混乱,赶忙绕过一侧找到定安,带着她往林中逃去。
刀疤男见定安被带走,恨得目眦欲裂,奈何面前这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根本脱不开身。
刀疤男对着自己手下喊道:“快追!别让她跑了!”
混战中真有几个漏网之鱼冲出重围,他们向着林中追去。绿芜用适才捡来的兵器应战,□□乏术,只能推着定安先走,自己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定安拼命向着林子尽头跑去,可她再怎么样也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眼见着身后人越来越近,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没留意脚下一绊,摔在地上。
刀疤男的草率已经放了定安一命,这次可没那样的好运气。黑衣人二话不说举刀袭来,势必要铲除祸患。
定安下意识闭
上了眼。然而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她睁开眼,黑衣人以举刀的姿势伫立在她身前,一动不动。
定安惊魂未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黑衣人嘴角有鲜血涌出。
紧接着他重重倒在地上,终于露出被他挡在身后的真容。
定安看见熟悉的面容,登时眼眶一热,脱口而出:“先生!”
谢司白没有蒙面,他难得穿着玄色衣衫,手中的长剑鲜血淋漓,黑衣人正是死在他的剑下。
谢司白将定安扶起,定安腿软得站不住,只能倚在他身上。
“绿芜他们……”
“他们没事。”谢司白将她抱紧。
定安把头埋在他怀中,警备散去后,恐惧方才接踵而至。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真的得救了,攥着谢司白的衣袖,手微微发抖。
“不怕,定安。”谢司白摸摸定安的头发,轻声道。
第88章 88
无名寺。
定安换下沾满尘土的衣裳, 简单清洗过后, 出了中堂。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中堂内掌了灯, 堂中只有谢司白一人在。
谢司白也换了干净衣衫, 他听到声音回头,方是看到了定安。
无名山在城郊, 四下廖无人烟,定安的衣物是从寺中女香客那里借来的,略有些宽大不合身, 倒衬得她整个人格外纤弱。定安平日虽同她母妃一般偏好素淡的颜色,毕竟皇家出身,用的穿的皆是最上等, 头一次穿这样简朴的衣物,感觉不同以往, 平易近人许多。
定安穿着他人的衣物, 略有些不自在。她扯了扯衣袖, 询问道:“绿芜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受了些轻伤, 并不严重。”
定安闻言堪堪放下心。谢司白将温在炉上的安神茶端来递给定安, 定安接过,捧在手中取暖。四月初的天气, 夜里还泛着凉意, 她衣衫单薄,堂中未设火盆,指尖已是一片冰冷。
“究竟是怎么回事?”定安缓下心神, 问道。
谢司白没有像以前一样说一半藏一半。这一次他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讲给了定安。定安南下一事,原也有林咸从中作梗的缘故,谢司白就顺水推舟想方设法让定安跟着来了,以此来引出与林咸沆瀣一气的同党。一开始谢司白以为林咸的目的只是让定南王将定安留下,既卖了人情给王府,又能让定安再回不了京,可谓一箭双雕。于是谢司白将计就计,打算用定安做诱饵引出定南王身后的人。没想到是林咸远比他们所想的心狠手辣,他假意给定南王出主意,但心思却是杀掉定安给定南王治罪,谢司白留守黎城,自然也脱不了干系。是一石三鸟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