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师(20)
来。
“殿下好用功。”静竹笑她,才忙忙将吃食摆了一桌。
定安看得茫然:“不是才吃过了吗?”
“殿下各样都尝了几小口,哪能吃得饱。现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殿下多吃些不为过。”静竹边说着,边并退了殿中其他人下去。她给定安斟了满满一盏的碧螺春,道,“外头新贡的,正是好滋味的时候,殿下尝尝。”
定安没什么胃口,不过先前没怎么吃,现在倒是觉着有点饿了。她用玉箸夹着尝了鲜,就着那碟萝卜条将就着吃下小半碗粥。
静竹等她吃完,服侍着她漱口。差不多到了就寝的时候,静竹先替她铺了床,才提着灯在外榻坐下。
“殿下有没有旁的话要对我说?”
定安闻言掩下手中的书卷,只露出一双眼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明澈清晰,一尘不染。
她问:“姑姑听说了什么?”
“没听说,只不过小殿下今日倒比往日寡言些,我想着定是有事发生。”
定安笑起来,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她本粉雕玉琢生的可爱,这一笑更是云开雾散,
“姑姑。”定安用书册掩在自己唇边,没有接这话茬,反问了另外的问题,“母妃当初为何要进宫中。”
静竹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提这茬。
定安微垂下眼。陈妃在时从没和她说过先前的事,定安自懂事起含章殿形同冷宫。既然如今不复相见,当初又如何会在一起。
静竹安慰不得,手下抚着描红梅的纱灯罩子,片刻,勉强笑了下:“殿下是难为奴婢了。我自来娘娘这处,娘娘已是一宫主位。若是香尘姑姑还在,许是能讲讲从前的事。”
“静竹姑姑来的时候,这里是何等光景?”定安抬眼看她。
何等光景?
静竹想着,恍然间又回到了当年。含章殿还不是人人厌弃的地方,宫人们争破了脑袋抢着要进来,都说在含章殿得一道差,胜过外头数百年。漂亮话都说尽了,曲终时人方见得散。有门路来的大多走了,除了静竹几个死心塌地,旁的多是无法才留下。
静竹不觉伤感,她眼下隐约泛了泪:“当年光景,自然是好的。”
“那为何又成了现在这般?”
“君恩莫测,不过有时聚
散。”
有时聚散。
定安默念着这四个字,可她年岁到底小,虽心性早熟些,也不能尽体会其中深意。
“殿下可恨娘娘?”
定安惊讶:“为何这样讲?”
“不恨就好。”静竹替她把裙摆敛好,说的却是另外的话,“我原担心殿下见过了外面的模样,生了比较之心,难免会责怪娘娘不争不抢,安于一隅。”
“怎会。”定安怔怔,“怎会。”
她母妃定是见过了盛世的景致,因而见过了,不稀奇了,也就不想争了。
许是如此罢。
与静竹说了这些话,定安心下好受些,也不如先前郁结心头。静竹服侍着她歇下,一日无话。
第11章 11
定安原以为太后会因着这件事心生隔阂,渐渐远了她,没想见邵太后反是更加宠她起来,有的没的总会叫她到寿康宫一趟。只是自那日后,定安再没在寿康宫见到过她父皇。
倒是她时常会在国礼院遇到清嘉。清嘉病好后也不知为着什么缘故,性子收了些,不再同以往处处针锋相对,但到底免不了素日的冷嘲热讽。有时半道上轿撵撞了,清嘉也总是趾高气昂的一个。定安从不与她争,只默默退让。清嘉偶有言辞间的厉色,不及要害,定安亦是不曾理会。久而久之清嘉找她麻烦的心思淡了不少,也懒得再关注她。
这些事旁人不知,跟在定安身边的司琴却是一清二楚。看得多了,连她也觉着小殿下的脾气好得过了头,不免劝道:“十五帝姬也甚是欺人,殿下好性子,也该稍稍去太后娘娘那儿提点一二句,免得再像前一朝在仪门那样。”
定安道:“她收敛不少,我又何必惹起事端。”
司琴压低声音,语气中尚有忿忿不平:“十五帝姬虽是好过从前,可,可总还是拿捏着殿下。若如愈演愈烈,失了分寸该如何是好。十五帝姬不是那等那好相与的人……”
“嘘。”定安喝她一声,遂又笑起来,“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当心被旁人听了去,拔你舌根子。”
司琴也自知失言,作势掌了嘴,不敢再多话。
定安回去将这事告给静竹,要她多提点下殿里其他人。静竹听罢恼道:“越发没边了去,这些嘴边没个把门的东西,我去好好说一说她们。”
定安忙是拽住静竹的衣角,声音软糯糯的,半是撒娇地为司琴开脱:“我和姑姑说这些,不是要你教训她。我倒觉得司琴姐姐不差,不过是不得章法,姑姑容我这一次,不必罚她,只与她讲清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