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灰(56)
“这哪是不麻烦,是纯属添乱。”桂花嗓门一提,“我这么多年一直想说了,你大哥何德何能,吃你的穿你的用我们的让我伺候,还拿自己当老大。”
何禅祖听的皱了眉:“说话别这么刻薄。”
桂花饭都要吐,说:“你是觉着你大哥的风流人生很潇洒,你也想当吧,甩手掌柜是容易,怎么不给我考虑考虑。”
来了山上后没听过两夫妻闹这么大架,地都要裂开了。
钟霜看着地面,猪圈外干草边,地纹铺着一道又一道。
“你声音轻点。”
“你最城里人了。我们农村户口啊,配不上。”桂花说。“我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何禅祖:“跟你说了,以前我读书都是我大哥……”
猪崽子食到不知谁拉的大便,欢快的啃起来,没过一会儿四处乱撞。
门外边桂花一顿,声音渐微:“是谁在偷听?”
随着何禅祖开了门进来:“我来看看。”
钟霜抱起桶赶紧就往一边儿闪,快的让人看不清衣角。
这些猪崽子未必就比人过的差,一
一大桶饲料,伴着人食一块儿搅拌淹进。
吃的比人多,活的命又短,又不似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吃过就死,岂不是一等美差。
钟霜抱着桶溜了走,小鱼儿都没她这样身手矫健灵活敏捷。
到了外边空空弄堂,没人了,她才停下歇一口气。
前厨房里拉了水管“滋”一下往桶上对头对脑的浇。
何禅祖远远的从猪圈那边走来,说:“钟霜,你看见你花姐了吗?”
家里所有人都叫她阿霜,连一个何老爷子都跟着叫阿霜、阿霜,唯独何禅祖没有,一如从前叫钟霜。
“没。”钟霜摇摇头,又轻声:“叔公,大公那要送饭吗?”
何禅祖看了眼日头,“再等等吧,他睡醒了吃。”
钟霜扭了头,岔开何禅祖的眼神,误打误撞的何光新的破烂车刚好就在外边。
不一会儿功夫何光新下车来,看见两个人都在弄堂,顿一顿,看向钟霜说:“钱郎中家怎么走,我又忘了。”
一小段路程被何光新走的像徒步赤脚走锁道,格外漫长。
钟霜记不起来哪一天开始何光新就忽然经常来这里了。
她看了眼何禅祖,说:“叔公,那我带小叔过去。”
何禅祖表情略显的不太自然,比起侄子何光新的来,他脸上的每一块肉都有些颤巍巍似的不在正确位置。
“把阿辛也带去吧。”在何禅祖犹豫不决的当口,桂花从后头抱了小孩子下来。
她嘴里前一秒还在叨唠花姐这人消哪儿去了,后一秒下来了见此情此景,当即不假思索将阿辛抱下来。
何禅祖松了口气,点点头,应着声说:“对,阿辛最近经常高烧,让钱郎中看看。”
“阿辛,去,到阿妈的怀里。”桂花顺势将孩子递给了钟霜。
钟霜现在已经熟练自如的掌握了抱小孩的心领意得,一路抱一路摇,逗得阿辛咧嘴大笑,手指吮在嘴边直流口水。
上了车,何光新嫌口水味臭,抽了好几张餐巾纸塞给了钟霜,说:“给他擦擦,别落我车里。”
钟霜按捺一下心情,擦着阿辛的嘴角,平复了一波又一波,拉一拉阿辛的小胖手点着何光新,“这是谁呀,阿辛,还认得吗?”
阿辛睁着大大的眼看何光新,一阵对视。
何光新默然无声地笑了笑,“他不认识我。”
钟霜拉起阿辛的手,教他:“叫小叔呀,小叔。”
阿辛吮手指头吃的津津有味。
何光新打发动机,钟霜系前安全带,阿辛本来好端端坐着她腿上却忽然的往旁边倾。
亏的何光新动作快,没给这小东西抢去了方向盘。
“叔叔的疑心病很重。”何光新转了眼看见后挡风玻璃外一直站着的何禅祖。
钟霜当没听见,哑巴似的闭着嘴一声不吭。
她拉回来阿辛的胖乎乎手,被人四肢并用的缠到身体上。
“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亲了?”何光新看了一眼。
“花姐这两天忙了点,就由我来带了。”钟霜垂眼看着前面,“小孩子最容易哄。”
单纯到谁对他好一点就开开心心到拿亲妈待。
何光新“嗯”了一声,打着方向盘往一个山口转,他右向行驶,绕过了农田与山路。
这不是往钱郎中药铺的路,地上灰尘四起。
何光新也没问钟霜要怎么走,他稍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要回去复学了。”
钟霜眼睛也不抬:“挺好的。”
坐垫下的皮革还是夏天产,第一次坐钟霜屁股没肉,硌得生疼。
3-10
这一路她好多了,丰满、圆润,连衣服都撑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