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曦手腕动了动，茶水洒了一些，无所谓道：“我只要他好好活着，他是英雄，不该死在这些阴暗的手段之下，至于他知道的后果，也便无所谓了。”

“韩王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提醒，她知道这么多事，参与了这么多事，岂能轻松离开，即便是用所谓的隋朝宝藏去换取，以韩王的杀伐果断，他不知道会不会舍弃了李灵曦，即使是嫡亲的妹妹。

“我不怕他，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灵曦认真道：“如果可能，想办法抽身出来罢，圣人得民心，他注定会失败。”

第四十八章：声东击西

楼下忽听马儿嘶鸣声，李灵曦以为是薛万彻回来了，下楼去迎。

竟是卢三娘一行人。

这寒冬腊月的，天色又晚，不知从何而来。

宇文修多罗说过，这卢三娘不是一个善茬，手段狠辣，她和卢三娘倒是没有过节，只不过，卢三娘的妹子卢四娘因为封言道的关系同她有些不对付，卢四娘陷害她，她虽然当时没有还手，可撺掇杜荷求娶城阳，让卢四娘做了妾，不知道卢三娘知不知道有这一出。

她正想着，卢三娘已瞧见了她，过来同她见礼。

这还是她俩第一回说话，此前不过是有两次照面而已。

“卢娘子这是出了远门？”

卢三娘恭敬又得体道：“庄子上有些事情要处理，耽搁了时辰，扰了贵主，望恕罪。”

李灵曦同她敷衍了两句，各自端着自己的体面，两人实在不熟，李灵曦准备打发了她，哪知眼尖地发现了卢三娘胸前的咬痕，虽然被衣服挡住了大半，可她近来正体会了男女之情，哪能不知那是什么。

不是说卢三娘一直不嫁，难道是情郎身份低，家里不同意？

不过她也不会多嘴就是了。

卢三娘注意到李灵曦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衣裳，向李灵曦告辞。

***

薛万彻请了大夫回来替李治诊过脉，确定只是风寒并无大碍，李灵曦才放了心。

夜深了，薛万彻将将准备歇息，披头散发的女郎抱着枕头在他门口敲门。

薛万彻有些无奈，将她拉进来，顺便扫了眼周围，并无闲杂人等看见，“你是个女郎，多少要矜持一点。”

李灵曦只着了寝衣，大喇喇的，冷风灌了满袖，哆嗦地扑进薛万彻怀里，“总归我们要成亲了，怕什么，天下皆知你是我的才好呢，再说了，装什么清白，什么亲密的事我们没做过？”

薛万彻没吭声，同她争辩几乎没什么用，她的理由一套一套的。

他将她抱起来塞进被子里裹着。

女郎又不乖地爬出来，往他身上缠，“被子里哪有你身上暖和？薛四兄，抱抱我，好冷。”

薛万彻没有让她胡来，再次将她拎进被窝里，只不过在她抗议的时候，连人带被地拥住了她。

“还冷吗？”他问。

李灵曦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偏过头亲他的侧脸，“冷啊，不过我听说动一动就更暖和。”

薛万彻掐住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不解：“白日里不是哭着嚷着威胁着让我一个月都不要碰你？现在又来求欢？”

李灵曦哀怨地瞪他，可惜下巴被固定住，脑袋没办法动，今日小树林的亲热，让她毕生难忘，薛万彻这人，果然勇猛非常。

什么叫求欢？就不能说好听点，好像她多饥不择食一般！这叫促进感情行吗？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趁机去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找小娘子去了？”她撒气，掐他的胳膊，给他乱扣罪名。

他不痛不痒，认真解释，“碰到长孙冲，交谈了几句。”

长孙冲？

“他怎么会在这儿？”哪里会这么碰巧。

“长乐公主病了，他去寻药。”

闻言，李灵曦默了默，李丽质自来就病恹恹的，可谁能想到这个柔弱温婉的嫡公主竟然会派人追杀她，为了什么？难道李丽质知道些什么？为了太子？

“怎么不说话？”

李灵曦有些怏怏，靠在薛万彻肩上，轻声道：“薛四兄，我害怕。”

薛万彻将她搂紧了一些，记起她向来胆小，大多时候不敢一个人睡觉，总是说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许久来，她不曾提过，他倒忽略了。

“莫怕。”他绞尽脑汁让她安心，“我杀孽重，牛鬼蛇神最怕煞气，他们不敢靠近你。”

李灵曦知道他是误会了，晚上就寝不安稳固然害怕，但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只要闭上眼，捂住耳朵，封闭自己的感官，也就过去了，她害怕的是，前面的路，像萧锐说的那样，她做了太多的坏事，结了太多的仇怨，如今还妄想摆脱韩王，同他长相厮守，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