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番外(86)
“好。”我应下,想起导员开会,翻身去抓手机,“现在已经四点十五了。”
叶其文放开我:“行,你走吧,出野外去哪?”
“秦皇岛。”
“秦皇岛好玩吗?”
“你以为旅游啊?好玩也轮不上我们,听上届的学姐说,就是爬荒山,摸石头看地形什么的。”我坐起来,边穿鞋边说。
叶其文“嘁”的一笑:“什么狗屁专业。你博弈博弈的,博半天就博这么一玩意儿?”
我撩起窗帘看了看五方六月的烈日当空:“唉,权当公费美黑吧。”
幸好他没问我是否后悔,说实话,还是有一点的。
临走前我再看他一眼,他半坐起身体靠在床头上,两手枕在脑后,琉璃质地的一双眼睛冲着我翻了翻:“要走赶紧走,你个薄情寡义的女人,以后少在我面前演依依不舍,当心门一锁叫你走不了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我笑了:“要不然我开完会,再回来?”
“真的?”他声音虽然质疑着,但脸上克制不住显现惊喜。
“真的。”我站在门口说。
但是那天我还是没能回去找他,临近暑假学生会残留的一些交接工作亟待解决,这件事情就这样搁浅了。
我打电话告诉叶其文,他只说没关系,下次见面一定要选好时间。
我知道他又一次包容了我,我知道他一定会包容我,因为他总是包容我。可我不知道,他每包容我一次,自己就会受一次伤害。
我以为包容会变成一种习惯,其实不是,包容是一种消耗品。我毫无下限地消耗,早已经将他伤的千疮百孔,只不过他不说,我就假装不知道。
他问我是否爱他,我当然爱他,只不过我更爱我自己。
我曾经告诉叶其文,我和唐泽雪穗是同一类人,我们都只爱自己。
我也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
你信吗?长城会坍塌,刀鞘上的宝石会脱落,再情笃的恋人也会分开。
2015年,十月一日,我和叶其文正式分手,那天是我的生日。
由于我的暑假前半部分在秦皇岛爬山,后半部分在苏州做调研和准备十二月份的六级考试,所以我们两个多月没有见面。
国庆放假之前,叶其文兴致勃勃与我商讨见面的事情,他说他要来上海找我,让我陪他去一次金茂大厦,他想亲眼看看姚明的签名版球衣,我们还要一起去吃最正宗的阳春面和小杨生煎。然后再一起去苏州河看日落,他说他买了一架单反,可以给我拍很多照片,然后放到朋友圈秀恩爱……
现在想想,假如这是真的,该多好。
叶其文是九月三十号晚七点半的飞机,从石河子花园机场起飞,仍旧在成都转机,停留七个小时后次日八点五十五分在浦东国际机场落地。
十月一号那天,我早早去机场接他,熙攘的航站楼里,无数形色匆匆的陌生人,我一眼就认出他来。
那天的叶其文穿着The North Face经典款的连帽冲锋衣,拉链一直拉到最顶端,掩住半副下巴,配黑色的长裤子,帅到掉渣。他好像很喜欢匡威,我印象中他总是穿匡威1970S的高帮板鞋。
很久不见,涌上我心头的又是陌生而疏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里有个人他正向我走来。
叶其文眼里噙着笑:“程小昭,你应该冲上来抱住我。”
我僵硬地回答他:“要不我走远点,重来一次。”
“傻不傻啊。”他拉住我,“赶紧去酒店吧,让你抱个够。”
“好。”我用高德地图很快叫到一辆出租车。
上了租车上叶其文问:“晚上想吃什么?在上海待了一年多,发现什么美食没有?”
“有,看看你想吃什么?”我打开美团,“宝寿司,国定365,烧烤,嗯……我们学校边上有个大润发,咱们也可以去超市买点零食,晚上吃。”
他摸着我的头发:“行,都听……”
“嘘——”我打断他,我的电话铃响,来电显示是张善陈老师,我接起来,“喂,张老师吗?”
电话里张老师问我,苏州社会调研的实践报告是否有备份,我忙说有:“您什么时候要?”
“现在有时间吗?”
“有,您要文档,还是纸质版的?”
“直接传文档就行。”
“好。”
挂掉电话之后,叶其文问我:“怎么了?又有事儿?”
我收起手机:“没大事儿,就是给老师传个文档,不耽误时间。就我们暑假去苏州做的那次社会调研。”
他倒也不甚在意,随口问了一句:“以后像这样的社会调研还很经常吗?”
“嗯,最好积极一点,这对综合评定很有好处。可能以后不仅是社会调研,学业导师的一些科研项目也要积极参加,要不然不敢争取保研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