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番外(39)
虽然现在他正在埋头处理尸体,可是我忽然害怕,万一他就此放弃了呢?
也许是害怕自己精心栽培一个月的成果会付诸东流,也许就是单纯的希望他的成绩能好,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好,与互助小组的排名无关。
“阅读理解和语法知识填空要不要再约一期啊?”我若无其事地问,明明很盼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他正在写一个长单词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激他:“你不会是嫌累,不敢了吧?”
“没有,我不嫌累。”
“好,那每天再背一篇作文例文,敢不敢啊?”
“好。”他想了想也答应下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我终于放心,因为据我现在对他的了解,他姑且还算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期中考试结束,又多了一个文理分科该何去何从的依据,大家讨论这个话题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们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文理分科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或者说究竟是不是一个合理的存在就已经全然接受了它。
而且有很多人因为它得到了安慰,也有很多人因为它纠结的头发掉光。
理化生不好的人就会安慰自己,不及格就不及格吧反正下学期我就学文去了,牛顿门捷列夫什么的咱们这辈子也别见了。政史地不好的就会想,会想什么呢,可能一条就够了,学文没出息!
而纠结到头发掉光的,就是像我这种的,两边都平平无奇的,当然了我是古天乐那个平平无奇。
叶其文很明显就是第二类人,因为他的政治和历史仍旧没什么起色,在英语晚自习和历史晚自习衔接的那个课间,他看着历史试卷上那道区分“宗法制、分封制、礼乐制和世袭制”的选择题失魂落魄。
他无奈又委屈:“学的时候我觉得这完全就是人和狗的区别,怎么一做题就跟看四胞胎似的?”
我记得考试之前复习宗法制,我为了方便理解这样记忆:宗法制中的嫡长子继承制,所谓嫡长子就是正妻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假如我是个男的,我就是我们家的嫡长子。
结果遭到叶其文嗤笑:还嫡长子,难不成你们家还有庶出的啊。
真的,我觉得他学的可扎实了,一语中的分的比我清楚多了。
现在我只能安慰他:“没事儿,下学期就分科了。”
他挑挑眉毛:“那你呢?你学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很明确的答案,我还挺喜欢历史和地理的,但是喜欢有什么用呢,就长远来看明显学理路子要宽。
我迟迟没有回答,在我思索的这段时间,我和他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大概率是学理吧,我妈说了学理将来好找工作。”我说。
叶其文松了一口气似的拍着我的肩膀,欣慰道:“就是嘛,我爷爷说了其实文科比理科要难学,理科只是难入门,只要入了门稍微走走就是康庄大道。文科才是真正的易学难精,很多人都是越学越找不到方向的。”
我不屑,一文学教授,你爷爷要是研究原/子/弹的你看他说不说这话。还文科难学,净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你决定了?”他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嗯”了一声。
“那分班之后你去哪个班?”
我们班主任是教政治的,所以我们分文理之后,不考虑班主任中途辞职之类的因素,高一三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是一个文科班。
叶其文刚才问我什么?问我分班以后想去哪个班?
“我想去哪个班?”我哼笑一声,“你以为级部主任是我爸啊?我又没有你那样的好……”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弱下去,我后悔了,我怎么能说这种话。
叶其文呆滞了片刻,回身坐正不再面着对我,他也没有看我,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灯光下一张消沉的侧脸,睫毛眨了眨,垂下去没了动静。
他是怎么进的我们学校,怎么进的我们班,怎么才来第一天班主任就亲切地喊他“其文”还把班里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不光是赵冉冉就连我也叫过他“关系户”。
期间还有多少人这样讲过他,我想应该是不少的吧。
可是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又是一个僵局,今天宜动土安葬吗,我居然一天惹到他两次。
我们沉默半天,我想到底还是我的错,于是我摇着他的胳膊向他求原谅:“哎,你不是说了嘛,我就是个犬科,还是野外长大的那种,还没注射过六联疫苗。要不然你再掀一回我的凳子,反正腰间盘都碎了,也不差尾巴根儿了……”
从小到大,我这样哄过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