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风流之褚太后(49)
小内侍道:“那位是庾氏女郎,陛下的表妹。今年的中秋,不是要举行家宴吗?因而庾氏女郎也进宫小住了。”
谢真石微微冷笑,刚刚被按捺下的忧虑又从胸中升起。
“女郎。”守在西堂殿门前的两名内侍上前一步,挡住了庾氏女郎和其侍女的去路,“陛下在处理公务,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庾蕴柔轻轻拢了拢鬓发,笑道:“我不过是做了些糕点,送给表哥尝尝,也不可以吗?”
“这……”两名内侍对望一眼,如今庾氏有拥立之功,权势滔天,他们也不敢过分得罪。一人躬身道:“那请女郎稍候,容奴婢向陛下请示。”
不一会儿,内侍满面堆笑地从堂内出来,道:“女郎请。”
庾蕴柔从侍女手中取过食盒,走入西堂。东西两堂是太极殿的偏殿,皇帝在东堂听政,而西堂则是皇帝处理公务,休憩的场所。只见司马岳坐在书案前,案上堆满了卷轴。
“表哥。”她的声音变得很娇媚,“我做了桂花糕,表哥处理公务这么久,定是饿了,送来给表哥尝尝。”
司马岳从案上抬起头来,淡淡道:“搁着吧。其实表妹以后不用麻烦,宫里这些都有。”
“这怎么一样?” 庾蕴柔道:“表哥还是尝尝吧,如果哪里不合你的口味,我下次改了再做。”
司马岳用手揉了揉额角,无奈道:“那先放在这里,我等会儿再吃。”说完,又展开一幅卷轴,看了起来。
庾蕴柔站了一会儿,自觉无趣,道:“表哥,那我先走了。”
“嗯。”
庾蕴柔抿了抿唇,走出堂外,却见褚蒜子在侍女的陪伴下,迤逦而来。褚蒜子微笑地招呼道:“表妹也来了?”
“是。”庾蕴柔挑剔地打量着褚蒜子,这个女人,身材相貌也不过如此,她还并未被立后,居然敢叫自己“表妹”?她展开最美的笑容,道:“表哥政务也太忙了。”
话音未落,却听司马岳惊喜的声音,“蒜子,你怎么来了?”却是司马岳听到了褚蒜子的声音,迎了出来。
“陛下。”褚蒜子便要行礼,却被司马岳一把握住手,道:“唉,又不是在人前,何必讲究这些虚礼?快,随我进来。”说着,便把褚蒜子拉入堂内。
虽然褚蒜子并未再看她,庾蕴柔只觉自己脸上被打了一个耳光,火辣辣地疼。她咬了咬牙,暗想,“哼,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十月的寒风,裹挟着玄武湖的水气,肆无忌惮地掠过建康宫城。树梢上几片孤零零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西堂内却温暖如春。堂内四角,放着四个铜炭盆,哔哔啵啵地燃烧着。
司马岳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书贴,鱼卵纸上的簪花小楷,愈发秀丽成熟,少了当年求学时的青涩。他不由对坐在身侧的褚蒜子笑道:“蒜子的字,愈发有进益了。”
褚蒜子嗔了他一眼,道:“比陛下的,还差得远。”
司马岳指着堆满卷轴的书案,苦笑道:“唉,我倒觉得,我的书法是退步了。你看看,每天这么多公务要处理,我哪有时间练字?即使王逸少这样的书法大家,还要每日练习不辍,听闻他家的池塘,洗笔洗得池水都变黑了。”
褚蒜子笑了起来,娇俏道:“这么说来,臣妾的书法,总有一天,会赶上陛下的咯?”
司马岳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道:“很是很是,我就等着这一天啦。”
褚蒜子看看丈夫略显清瘦疲惫的脸庞,心疼道:“陛下,即使公务繁忙,也要注意休息才是。”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司马岳身后,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司马岳微微阖起双目,极是享受地把头微微后仰,从褚蒜子衣服上散发的海棠花香,钻入他的鼻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时之间,堂内静谧之极,仅听闻木炭偶尔的哔啵声。
忽然内侍来报:“陛下,庾大人、何大人已经到了。”
司马岳直起身子,道:“蒜子,此次要他们来,是商议立你为后之事。你可以在屏风后听一听。”说完,又转向内侍,“宣。”
褚蒜子答应一声,绕到御座的屏风后,藏好了身形。过了片刻,便听到脚步声,然后便听到两人的声音,“臣见过陛下。”
“平身,赐座。”司马岳的声音如潺潺流水。
司马岳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庾冰与何充,徐徐道:“今日找你们来,是商议立后之事。朕登基已有四个月,但后位依旧空缺,此事不能再拖了。自从褚氏嫁与朕为琅琊王妃后,恭敬柔顺,行为举止分毫无差,朕欲册立褚氏为后,卿等意下如何?
庾冰看了看自己的外甥,见他的神色温和却坚定,心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蕴柔虽然在中秋前便入宫小住,也遵照自己的嘱咐,想方设法接近司马岳,无奈,司马岳一直对她淡淡的,并无特别喜爱。虽然如此,自己还是要为庾氏的未来做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