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风流之褚太后(46)

作者:春衫袖冷

庾冰、诸葛恢、何充对望一眼,脸色都十分沉重。他们都知道司马衍病了的消息,但原以为是小病,如今看来,却未必如此。自王导死后,司马衍亲政,他十分勤于政事,大朝会从未缺席,即使有些许不适,也会坚持前来,今日还是首次。

官员们交头接耳着缓缓散去,庾冰却留了下来,找了个内侍问道:“常内侍可在?如果在的话,告诉他,我要见他。”

内侍不敢怠慢,急忙传话进去,不一会儿,常内侍匆匆地来了,见到庾冰,行了个礼,“庾大人。”

庾冰的脸色十分严正,“陛下呢?”

“陛下吃了药,刚睡了。”

“你给我说句实话,陛下的病,究竟如何了?”

常内侍哭丧着脸道:“奴婢不敢隐瞒大人,陛下的病,十分凶险……”

那日司马衍忽然昏倒,叫了张御医来看,原以为是心神疲累、体力不支而昏倒,不料张御医请了脉后,却脸色十分沉重,还请另外两个御医前来会诊。虽然针灸之后,司马衍醒了过来,但这几日,体乏无力,时有昏厥。

庾冰越听脸色越凝肃,道:“叫张御医来见我。”

庾冰回到台城,不一会儿,张御医气喘吁吁地来中书省见庾冰。

庾冰不待他行礼,便道:“陛下的病,究竟如何?”

面对朝廷重臣,又是陛下舅父的庾氏家主,张御医不敢掩饰,道:“陛下的病,十分严重,只怕……”

庾冰死死地握住了书案,指节握得发白,“陛下才二十二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究竟是什么病?”

张御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陛下的病,只怕是从胎里带来的。他少年时,又落于乱军之手,饱受忧惧……”

庾冰伸手阻住了张御医的话,他想起来了,司马衍之父、自己的姐夫晋明帝司马绍,便是年仅二十七岁,便故去了。

“那,据你看,陛下还有多少时日?”庾冰张了张口,终于艰难地问,语声嘶哑。

张御医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说不准,或许十日之内。”

虽然台城阳光明媚灿烂,庭院树上的鸟儿在婉转吟唱,但庾冰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十日,只有十日,自己那饱经忧患的外甥皇帝便大限已到,留下了一个刚满周岁不久,一个才生下两个月的儿子!这江山,这江山……便留给婴儿来执掌吗?

虽然心乱如麻,他的思维依旧冷静。他挥退张御医,唤来仆役,道:“你去看看,范侍郎在不在?如果在,叫他速来见我。”

范侍郎就是范汪,南阳人,任庾亮的佐使达十余年之久,是颍川庾氏的亲信,目前任中书侍郎一职。但庾冰此时找他,却是因为他善于医术。

不一会儿,范汪便随着仆役来了,居然还背着药箱。他的神态很沉静,拱手道:“我料到大人会找我。”

庾冰十分欣慰,当即请见皇帝司马衍,道:“臣知范汪乃当世良医,医术不在御医之下。”

两人在台城等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有内侍来传旨,“宣。”

第二十六章

庾冰、范汪对望一眼,跟随内侍,来到司马衍的寝宫式乾殿。虽然是六月天气,寝殿内却不像往日,放置冰盆,殿内帷幕低垂,并不透风,榻上的司马衍面色蜡黄,面颊都凹陷了。

“陛下。”两人跪下行礼。

“平身。”司马衍道,语声十分微弱。

庾冰道:“范侍郎精于医术,陛下,可否让他请脉?”

司马衍微微苦笑,“可以。”

范汪上前两步,跪坐在榻前,稳了稳呼吸,将手指搭在了司马衍的手腕上,良久,才收回手。庾冰向他看去,范汪微微摇头。

“朕……是否无救了?不要瞒我……”

“陛下!”范汪垂首无语。看脉象,竟是绝脉,御医诊断无误,只怕真的是胎里带来的病。

司马衍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语声中竟有一种知道天命的豁达。

范汪轻轻地退了下去,司马衍转向庾冰,道:“三舅……”

庾冰眼眶一酸,热泪夺眶而出,道:“陛下……”

“三舅,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二舅的事……”

庾冰心里钝痛,摇摇头,道:“臣不怪陛下,二哥他是,咎由自取。”

司马衍欣慰地笑了,“三舅能这么说,朕就放心了。丕儿,丕儿还小,我走之后,还请三舅倾力辅佐他。”

不料,庾冰却跪了下来,道:“关于储位一事,虽然陛下会责怪,但臣不得不冒死进言。”说完,便重重地磕下头去。

“储位?”司马衍沉默了片刻,道:“有何话,你就直说了吧!”

庾冰正色道:“当今天下,石虎在北方虎视眈眈,时有南侵之意,咸康六年,还联络成汉国主李寿,想夹击我朝,幸好成汉群臣谏阻,李寿才改变主意。而位于东北的鲜卑燕国,虽然奉我朝为正朔,但以臣估计,慕容皝不过是远交近攻,未必出自真心。如今外患方大,国赖长君,虽然大殿下聪明颖悟,但毕竟年纪太小。臣请陛下……立琅琊王司马岳为皇储,以承大统!”说完,便重重地磕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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