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风流之褚太后(30)

作者:春衫袖冷

“我的书贴……”怎么会在这里?

司马岳面红耳赤地打断了她的话,“是。我极爱女郎的字,所以向卫夫人讨要了,时时观摩。”

她的字,远比不上他的,好吗?看着司马岳红了一片的脸和脖颈,先前褚蒜子心中的不确定,忽然变得有些确定了。难道,她并非多心,司马岳真的喜欢她不成?

气氛正变得有些微妙,有些尴尬,一名侍女来报,“殿下,女郎的衣服已经烘干了。”

褚蒜子急忙站了起来,道:“殿下,我要走了。毕竟耽搁了不少时候,怕家母担心。”

“嗯,好的。”司马岳点点头。

褚蒜子向他行了一礼,随着侍女,回到先前的厢房,又换回原先的衣服。玉砚早在此等候,也换好了衣服。

两人来到中庭,上了牛车,司马岳目送着牛车离去,直到牛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第十七章

很快便过了年,到了咸康四年的春天。

淮水之南的建初寺,是江南的第一座佛寺,自从三国东吴时期初建以来,便香火日盛。虽说在苏峻之乱中,叛军将寺塔焚毁,但幸得庐江何氏,何充、何准兄弟以家财资助,寺塔得以重建。重建之后,每逢道场,寺里更是香火旺盛,人声鼎沸。

如今正逢春暖花开时节,不少建康附近的信徒,提前一天便进了城,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只为了不误今早的道场。世间本是苦海,只有凭借佛陀指引,才可平安渡过,下辈子投个好胎。

大雄宝殿内,香烟缭绕,诵经声不断,信徒们虔诚叩拜,而建初寺的门口,两名何氏仆役在牛车旁焦急地张望。

“道场还未完吗?王司徒找家主找得甚急,要不我到里面去找找他?”从何府找到建初寺的家仆阿竺道。

“嗨,别去。家主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对佛事最是虔诚。你现在去扰他,定要怪罪于你。天大的事,也只好先搁在一边。”

“哎,也只好这样了。” 阿竺叹了口气。

就在两人等得愈发心焦时,大雄宝殿的殿门开了,一名四十余岁,面目白皙,颌下五绺长髯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此人正是庐江何氏家主、官拜丹阳尹的何充。

“家主。”阿竺急忙招呼道。

“你怎么过来了?”

阿竺道:“王司徒打发人到了府里,要您尽快去乌衣巷一趟。”

“嗯。”何充点点头。建初寺在乌衣巷西南,两地相隔只有几里。只不过,不知王导有何事找他。

不一会儿,何氏牛车到了乌衣巷,停在了琅琊王氏的侧门处。

何充是琅琊王氏的常客,一入王府,无需通报,便被家仆引到书房。

一进门,何充便揖道:“姨父。”何充是王导正妻曹氏姐姐的儿子,私下里,一直这样称呼王导。

王导笑道:“次道来了,坐。”

仆役上了茶,退出书房。王导一拂手中麈尾,指了指书案上的一封信,道:“这封郗鉴的信,你看看。”

何充取过书信,展开一看,便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上面写着,“陛下自八九岁以至成年,入则长于宫人之手,外出则只有武官、小人们侍从,读书无从学习音句,顾问则未曾遇见君子。当年秦朝想使百姓愚昧,天下人尚且知道不可,更何况有人想使君主愚昧呢!陛下既然已经成年,王导不仅不恭敬地归还政权,却以太傅自居,还豢养许多无赖之士,郗公与下官都身负先帝托付,这样的大奸之人不清除,又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乎?!”却是郗鉴誊录的庾亮写给他的原信。郗鉴又写道,他已经回绝了庾亮,要王导放心。

他匆匆看完,冷笑道:“不料庾亮野心不死,想起兵废了姨父,幸好郗司空识得大体。”

“识得大体?”王导微笑道:“次道,你详细说说。”

何充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如今朝中,姨父您、庾亮、郗司空鼎足而三,互相制衡。庾亮虽然居于上游武昌,但郗司空在京口屯有重兵,对庾亮也是威胁。因此庾亮如果想要有大动作,必然要取得郗司空的支持。如今北方石赵势大,如果我朝内,再有庾氏、王氏之争,甚至大起兵事,只会消弱我朝实力,给石虎以可乘之机。所以,以甥之愚见,郗司空之所以不同意,不仅仅是和王氏有婚姻关系,更是出于对大局的考虑。”

王导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微笑道:“次道有此见识,我就放心了。我明日便向陛下推荐你入中枢。”他近日觉得身体大不如前,常常体虚乏力,只怕不久于人世,一直在考虑可接替自己的人选。何充和自己是姨甥之亲,又有资历,虽然他也是庾亮的妹夫,但一直和自己更为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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