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深, 罪无涯/白塔寺下(22)
沈泓渊乖顺地坐了回去:“好的。”
张向忠看了眼沈泓渊,快速地将碗里的饭扒进嘴:“我吃好了,泓渊,咱们走吧。”
两人一同出了饭厅。沈泓渊引着张向忠到西厢房中间的房间,这是沈家院落西边最大的一间房,里面有一张双人床,一个紫檀木的写字台,一个茶几案子和两把官帽椅,门边摆着树根状的衣架。说是客房,其实平日家里就没有客人住宿,所以也就沈泓渊常在里面找一些小时候的玩具。
张向忠迈进屋内,沈泓渊刚想转身离开,被张向忠叫住,说想和他聊会儿。
两人各坐一把官帽椅,中间隔着茶几。
“你上几年级了?”张向忠扬起脸环顾着屋内的摆设,高耸的鼻翼深吸一口气,最后将目光落在沈泓渊的脸上。
“初二。”沈泓渊平淡道,转而反问道,“你什么时候上班的?”
“两年前。我从石油中专毕业后就工作了。”张向忠坦诚道。
“你觉得上学好,还是上班好?”沈泓渊想知道两者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张向忠咧嘴笑,认真问道:“那你喜欢上学吗?”
“嗯,喜欢。”
“对你来说,那就是上学好。”张向忠仍然保持着笑容。
“那对你来说呢?”沈泓渊追问。
笑容逐渐从张向忠清俊的两靥淡去:“对我嘛……不是喜欢不喜欢能决定的,人生有时候自己做不了主。”
沈泓渊看见张向忠的眼眸失焦地定在写字台旁边,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向忠哥哥,你想继续学习吗?”
“嗯,不过我工作的时候也是在学习的,学习不只包括坐在课堂上课的那种方式,我们做任何事,都需要学习。”张向忠显得乐观,鼓励道,“你现在的学习条件很好,我听妈妈说你学习很拔尖,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沈泓渊觉得张向忠说的有道理,似乎他对自己有些了解,这说明张向忠也曾生活在浮现“泓渊”这个名字的时空里,瞬间消解了刚才的愤懑,对张向忠生出几分好感。
周五黄昏,沈泓渊去参加李翔的生日会,到时,院子里站满了大人和孩子。
院内的国槐花期将过,白色蝶形的槐花一簇簇星星点点地悬垂于树冠间,清甜的香气弥漫在潮热的空气中,更加馥郁浓香。
槐树下支起一张大方桌,桌上摆着未开包装的大蛋糕。
李翔、宁新洁和婷婷都围在桌旁,他们好像正在看明信片。
李翔的奶奶坐在房檐下的藤椅上摇着蒲扇,一见沈泓渊,老远就招呼上了:“泓渊来了啊!翔子,快给泓渊拿把椅子过来。”
李翔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进屋搬了把塑料椅子放到方桌前:“泓渊,我们正看《灌篮高手》的明信片呢,樱木花道太帅了。”
“这套明信片是我送给翔子哥的生日礼物。”冯婷婷看见翔子喜欢得爱不释手,异常的骄傲。
宁新洁站在旁边嗤之以鼻地评价道:“樱木也就是个铁憨憨,流川枫才是真帅呢。”
李翔抬头用鼓起的牛鼻孔对着宁新洁出气,以示不满。
“翔子,这个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沈泓渊从腋下掏出一个蓝色电光纸包装的16开大小的东西。
翔子笑道:“谢谢,泓渊,这个本子好大啊。比宁新洁送我的本子大了一圈呢。”
宁新洁看了眼自己送的一个32K的日记本,恨恨道:“我这个比他送的页数多一倍呢。”
沈泓渊微笑地纠正道:“我这个不是本子,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翔子找来一把剪刀从蓝纸的拼接处齐整地减了下去,一本色彩绚丽,画工精美的《变形金刚》画册显露了真身。李翔刹那间惊呆了,然后喜悦地手舞足蹈,由于难以纾解心花怒放的心情,他不能自已地举起了沈泓渊,在原地转了两三圈。旁边的宁新洁和冯婷婷肉麻得后退到屋檐下,李奶奶也跟着笑骂道:“翔子疯了,真是个疯翔子!”
沈泓渊被李翔放在地上时,既羞又晕,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他觉得每次看见李翔酣畅淋漓地表达感情的时候,自己就像喝了神清气爽水一样,假如真有这种神奇功效的水就好了。
正当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李世雄拿了很多纸杯和纸碟子,乐呵呵地宣布:“准备给蛋糕插蜡烛了。”
这时,宁成宇刚下课,推着自行车进来,看见一院子的喧闹和欢声笑语:“哦,翔子是今天过生日吗?”
翔子妈从屋里取刀出来:“宁老师,快过来吃蛋糕。”
婷婷妈系着围裙也从屋里出来凑趣道:“快插蜡烛吧,我们都准备给翔子唱生日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