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深, 罪无涯/白塔寺下(181)

作者:稣是

李翔疲倦地用手抹了把脸,打着哈欠道:“你洗完先睡吧,我去买盒烟抽,我带着门卡呢。”说完,李翔就出了旅店的房间。

李翔走到旅店大厅西侧的小卖部里买了包烟,懒洋洋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点了根烟,肆意地抽了起来,大厅前台只有一个姑娘在值夜班,似乎也没人理会他。他掏出手机,试探地拨了张向忠留下的那串号码,果不其然,那就是个电话号码,电话连续响着长音,说明电话是通畅的,只是没人接,直到电话响了第八声时,李翔已经准备挂了,电话突然被接了起来。李翔突然紧张起来,他张着嘴没出声音,似乎等着对方先发出声音,可两三秒过去,电话另一端,也没出声,但明显是有人在接听。

李翔屏息凝气,铆足了勇气,先开了口:“喂……能听到吗?”

李翔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真有人,刚要挂断,就听见听筒里传出一个沉闷且谨慎的声音:“能……我能听见你的声音。”李翔惊得睁成猫头鹰般的双目,赶忙接住话头,“向忠哥,是你吗?”

张向忠又一次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以前只有鸿渊和邻居家的孩子叫他向忠哥,现在鸿渊只喊他“哥”,也只有翔子每次见到他,都亲热地称呼他“向忠哥”,他一直觉得有愧于李翔和他的家人,眼圈有些发潮,平复了下情绪道,“翔子,咱们见个面吧,我想和你谈谈。”

李翔一听,求之不得:“好呀,你在哪呢?”

……

挂了电话,李翔走出旅馆,朝着繁华街道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绕过一片建筑区,瞧见一条清幽的小河,河水汩汩地流淌着,散发出清冷潮湿的气息,河上架起一座汉白玉石桥,连接着两岸。桥体顶端竖起一个悬垂的路灯,灯盏里释放的全部光源笼罩了桥身,桥上空无一人。

李翔慢悠悠地登上了那坐桥,独自站在桥头抽着烟。路灯下的烟圈清晰可辨,在无风的深夜,缓缓飘散,边界逐渐松散,直到淡出为几缕袅袅的青烟,扶摇直上。十分钟后,李翔终于将视线从烟圈上移到黢黑的河对岸,蓦然间,张向忠出现在河对岸的桥下,李翔看见张向忠时,张向忠正站在桥下仰视着桥上的李翔。

张向忠看到李翔转过头正在看自己,他抬起脚也上了桥,最终,两人汇聚在桥中央的路灯下。两人彼此望着对方,都没有吭声,气氛凝滞得令人窒息。

“翔子,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张向忠似有些激动,但克制情绪后先发了声。

李翔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向忠,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张向忠,因为在他无法做出判断前,就不能确定自己的立场,他保持客观平静的态度,坦然道:“那你告诉我吧。”

张向忠当即懵了,他想过无数次,甚至是在梦里见到翔子苦苦质问自己,可从没想到翔子却是如此的平静淡定。张向忠彻底放下了顾虑,激越陈词道:“翔子,我向天发誓,我——张向忠,没杀你的父亲,如果我说谎,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说完,张向忠的眼眸里充溢了闪闪发亮的晶体,他的胸起伏不平地扩张收缩着。

李翔刚要提出令他困惑的问题,被张向忠的话截住了,“但你父亲确实是因我而死的,那天在白塔寺,我被徐勇敲诈勒索,我和徐勇纠打起来,我刚要离开时,徐勇拿刀从后背偷袭我,被你父亲看到了,李伯伯他为了救我,替我挡了这一刀。我当时气愤得失去了理智,就发狂地报复了徐勇,没想到一时激愤,勒死了徐勇,这个案件过程就是这样的。尽管李伯伯,不是我杀死的,但他是因我而死,我至今对你和你的家人都怀有深深的愧疚,我觉得对不起你和你的家人。”说完,泪水彻底从张向忠的眼眶里冲了出来。

李翔结合当时取得的证据,那把弹|簧|刀上确实没有张向忠的指纹,也从侧面印证了张向忠所言不假。他终于放下了那颗悬在心头的大石头。他看着张向忠吃了那么多苦,背井离乡地逃亡,良心被深深谴责的可怜样子,不禁心软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自首?这案子本来不复杂,你的判罚也没有那么重,可你非要跑这么远,现在却越陷越深。”

李翔的话彻底一针见血地扎痛了张向忠的心,他顿时感觉两眼发黑,腿脚一软,终于瘫坐在桥面上。

李翔也蹲了下来,用手握住张向忠的手,暖心说道:“向忠哥,尽管我对父亲的牺牲,感到难过和遗憾,但我不怪你,我父亲是人民警察,他做的对,我为他英勇的行为感到骄傲,他为保护人民群众而献出生命,他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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