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深, 罪无涯/白塔寺下(127)
张向忠突然捂住了脸,无声地哭泣,没有声响,只有他肩膀在黯淡微弱的光线里颤动着。
沈泓渊停顿了片刻,见张向忠稍平静了些,接着说道:“我本来已经去京安大学上了一年的学,父亲担心他的审查结果不利,怕影响我的前程,让我在他审查结果没出来前,就转学到了加州大学。他为了供我上这个昂贵的专业,花掉了多年的积蓄,还把咱们家四合院的两间房出租了,另外,阿姨把你们老家的房子也卖了,为我凑齐学费,他们真的是绞尽脑汁,肝脑涂地了。”沈泓渊情绪激动,边说边哭,捶胸顿足道,“有时我很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么远的地方,上这么贵的学校,我简直是个吸血鬼……可爸爸劝我,说我是为咱们家光宗耀祖的唯一希望,他愿意倾尽所有,赢回未来的辉煌。”
张向忠转身抱住恸哭的沈泓渊,在他的后背上轻抚,耳语道:“不要自责和内疚,他们既然已经付出了,就是无怨无悔,为了满足他们的心愿,你只要完成好你的学业,争取一个光明的前程,就算是对他们的回报了。”
沈泓渊渐渐平复下来,终止了抽泣,语气变得轻松许多:“也还是有好消息的。审查结束后,爸爸就和阿姨领结婚证了。我想阿姨应该在精神上能得到些慰藉。你现在也是我名正言顺的亲哥哥了。”
天彻底黑了,眼前一片微茫,能听到海浪有节律地拍打岸边的声音,还能看见远处灯塔的星光。
沈泓渊看不清张向忠的脸,他觉得张向忠只是麻木地站在海风中,没有任何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张向忠破声道:“走吧,咱们上岸。”
……
早上十点,沈泓渊还在沉睡,睡梦中被一通密集的敲门声吵醒,他一个激灵坐起来,听见门外的服务员喊道:“请快点退房,马上要过点了。”
沈泓渊才意识到昨晚自己和哥哥住在一家旅店的一个标准间里。他看向另一侧的单人床,毯子被叠盖整齐,就好像昨晚没人睡过。他赶紧穿好衣服,对着写字台上的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的眼睛都肿了。他低头看见桌上有一张信纸,上面有字:
……
泓渊,
我亲爱的弟弟,也许我这样叫你,你会觉得很不习惯,但我从第一次来沈家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为有你这个优秀的弟弟,感到骄傲。
昨天我们说了很多,仿佛把我前半生所有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我为能在这个遥远的国度里遇到你,感到幸运,说明命运还是垂青我的。
我如今走到今天,虽说遗憾,但也并不懊悔和绝望,我相信只要活着,拥有自由,就会有希望。
我今天早起去圣迭戈,明天或者后天返回,这是我的联系方式:001-209-xxxxxxx, 我返回时,会主动联系你的。
另外,我给你留了一万美金,除了学费,你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挣生活费,你很快就要毕业了,我觉得以我的经济能力,完全可以资助你完成剩下的学业,一定要接受,因为这样能减轻爸妈的经济负担,我内心也会感到安慰的。
你的哥哥:向忠
2011年8月6日
……
沈泓渊看到桌上还有一只黑色牛皮手包,拉开拉链,里面是厚厚一沓美金。他吞咽了口唾液,有种喜从天降的幸福感。他忽然想起昨晚哥哥给自己掩被的情景,他闭着眼,佯装熟睡,却深深地感受到来自哥哥的亲昵,他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暖,脸上浮现出久违的温情。
……
烈日当空,张向忠开车在圣迭戈至蒂华纳的高速公路上飞奔,一路畅通。路两旁是高耸的广告牌,一个穿着性感的美女搔首弄姿地出现在前方一个广告牌里。
“Cool——Baby,看上去真带劲!”泰桑挤眉弄眼地调笑着。
张向忠用眼瞄了一瞬,就将视线转回到高速路上,讥讽道:“得了,白送你,也消受不起!”
“哈——哈——哈”泰桑放浪的笑声从车窗里飘逸而出。
张向忠低头看了看刚从市场上买来的新□□,问道:“这种Smith&Wesson M&P手|枪好用吗?”
“那我哪知道啊?你应该比我行家,我打枪那就是听个响,给自己壮个胆。”泰桑漫不经心地拿起自己刚买的同款手|枪,摸了摸,“感觉还不错,手感很好,至于打的准不准,那就看个人能力了。”
“蒂华纳很乱吗?”张向忠问道。
“对啊,不乱,我们也不去了。记住,出门一定要带上你的枪,我听人说,这里到处是□□枪的,即使被打死,被人扔到偏僻的角落里或是埋了,根本就没人管;另外,马路上到处是□□,千万别招惹她们,不定身上有多少病毒呢。”泰桑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然后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仿佛要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继而道,“我想你一定想知道,陪我这次来蒂华纳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