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剑(7)
沈佑瑜挣了一挣,只觉何泗手如铁钳般,竟似一丝也挣动不得,只得急道:“你放手!我爹叫你来寻我,又没让你来打我!还不快放手!”
何泗心内道:若非此番只为寻人,我早把你腿打折,这才只是拧一下手臂,哪里算是打人?果真不识好歹。
当下,何泗便没好气道:“要叫苦回去同你爹说,我只管送你回去。”
说罢,何泗拧着沈佑瑜手臂便要推他走,沈佑瑜又叫起来,只道:“这位大哥,这位兄台,你总不能推着我一路走回去,你松开手,我自己骑马便好。”
何泗道:“我名叫何泗。”
沈佑瑜吸一口气道:“好罢,何大哥,你便放开手,我同你回山庄去便是。”
何泗打量他片刻,道:“你肯回去便好,莫要再变卦惹事。”
沈佑瑜忙连连摇头道:“不敢了,不敢了。”
见沈佑瑜如此说,何泗便不再多言。两人坐骑都在身后,何泗先推着沈佑瑜上了马,便牵着两匹马向镇外行去。
两人一路无言,及至行到镇外,人烟渐少,道旁全是大片野草,何泗正想着心事,忽听沈佑瑜道:“何大哥,你也上马罢,赶路还快些。”
何泗看他一眼,沈佑瑜忙把脸转开,似是有些惧怕何泗。
何泗心内道,迟早也是要上马赶路,总不能走回去,横竖我也不怕这小子弄鬼。
想罢,何泗便道:“好。咱们快些赶路,也好早些回去。”
沈佑瑜忙道:“正是。”
何泗翻身上马,又扭头向沈佑瑜道:“走罢。”
沈佑瑜点头,就手扬起马鞭,轻轻一抽。
何泗正欲驱马前行,忽觉背后细微风声响起,□□马儿长长嘶鸣一声,竟突地发足狂奔,何泗措手不及,一怔间马已跑出极远,后面传来沈佑瑜扬鞭之声,何泗回首一看,何泗马匹奔出时,那沈佑瑜早已趁机拨转马头,此时正策马往回疾驰,眼见已跑的远了。
何泗咬牙暗骂,又连连勒马,却不知这马儿是怎的了,虽被何泗勒停,亦胡乱踢踏了好一阵才停歇,这会儿功夫,沈佑瑜自是早已不见踪影。
马儿仍在咻咻喘气,何泗下了马,细细一瞧,只见马背之上有一细小红点,于白马背上格外显眼,何泗两指对住那处红点两边,指尖含力,轻轻一按马背,只听“咻”的一声轻响,那红点中竟飞出一点亮光。
何泗两指一夹,竟是一根细如牛毛的小针。
何泗登时明白过来,不由怒道:“这臭小子,竟用暗器!”
他恨恨将针向路旁一甩,心下却纳罕起来,自语道:“沈墨白何等英雄豪杰,内力雄浑,又以一套落云掌纵横江湖,他儿子怎的还用暗器?”
说罢,何泗不免又忆起在群英山庄所见沈墨白次子沈焕,更是不解,又恨道:“这小子武功如此稀松平常,掌风无力内劲不足,可比他弟弟差得远了,怪不得还随身携带这般yīn险的暗器,想是他也知道自己本事如何,晓得拳脚上胜不过别人。”
何泗自己气愤不已,骂了沈佑瑜一通亦无可奈何,也只得上马回去镇上再去寻他。
只是沈佑瑜好容易才跑了,哪里会留在镇上等何泗去捉呢?何泗一路问下来,沈佑瑜果然并不停留,径直出了镇向西而去了。
何泗一面心内暗骂,一面紧追而去,及至行了二三十里,道旁野草越发茂盛,仍是不见沈佑瑜踪影。
何泗心下焦躁不已,暗道莫非又要再追上几日?
正自烦恼,却一眼瞥见前方路上似有血迹斑斑,心内一惊,忙驱马上前查看,就见那血迹散落一地,似乎流血之人曾在这道上四处徘徊,更有马蹄血印一直向道旁草丛中去。
此时已是天色将晚,四周昏暗下来,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过路之人大都早早投宿别处,现下并未见什么行人,这血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何泗循着那马蹄血印而去,道旁草丛足有一人多高,蹄印去处那草却呈略微倒伏状,何泗拨开乱草,却见一具血肉模糊的马尸倒在草丛深处,尸身之上横七竖八全是一道道极深的伤口。
何泗仔细一瞧,这倒毙草丛中的马儿,分明便是先前所见沈佑瑜所骑那匹。
这一惊非同小可,何泗当即直起身四下一看,周遭并无声息,心下不由忐忑起来,唯恐出什么事端,又见马尸边亦有乱马蹄印,一直向前方去,连忙出来上马循迹找寻。
此时四野俱静,天色越发暗沉,何泗心里急如火焚,举目四望,双耳细听,一直行到深夜,突听前方林中隐隐似有打斗与惊呼之声,忙弃了马,身形轻巧,如游蛇般沿树后悄无声息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