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474)
果然太后信的就不是正宗教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燕绥一向是不大爱盯着人看的,淡淡瞄了一眼,便要拉着她走开去,文臻已经要走过去,迎面一阵风来,她眼角一瞟,忽然道:“等等。”
怎么觉得那神像的衣带位置有一点不一样?
再转头看去,并无异常,她凝视了一会那衣带,忽然伸手一摸。
触感柔软厚重,竟然是真的衣服!
难怪会被风掀动。
只是上头金粉水彩,做出来的质感和泥塑一样,而且也很厚重,轻易不会掀动,都是因为刚才那风特别大。
神像供真实彩衣其实也不算奇怪,毕竟皇家有这个实力,文臻盯着那神像露出衣袖的手指,金黄的,灿烂的,铜的质感,指甲也是金色的,怎么看还是神像。
燕绥走了过来,也看了那神像一眼,然后忽然拿起神像前方签筒里的竹签,抬手就戳。
噗嗤一声,竹签戳了进去,没有血流出,神像一动不动。
文臻笑了笑,拉开燕绥,随手抽出竹签,道:“我就是看这神像塑得庄严精美,多看几眼,你这又是要做什么。”拉着他走开了。
两人往后进殿而去。
神像岿然趺坐于殿上。
风将袍角吹动,金色的手臂稳稳扶膝。
手臂上原本有道裂痕,是被燕绥粗暴戳出来的洞。
日光光影变幻,无声走过了一道窗格。
那道裂痕落在光影正中。
渐渐,不见。
……
文臻和燕绥并没有进第三进殿。
因为那里是一个大通铺,住着在香宫执役的所有宫女。那通铺没有被褥铺盖,只有光秃秃的床板,整座大殿一览无余。
饶是如此燕绥也不想进去,开了门,随便撒了一把石子,听了听,便道:“走吧。”
两人往回走,却没有进第二殿,而是从第二殿的屋顶上过,再绕到第二殿的前面,再从前面绕回后面,从第三殿与第二殿连接的门回去。
进殿之后还是那样,经幡垂地,白烟缭绕,神像趺坐于其上。
两人从神像边过,看也没看一眼。
燕绥在前面,文臻在后面,两人中间隔了一个神像。
燕绥正要去拉门栓,忽然手一抬,一把竹签,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忽然从他腋下往后爆射而出!
直射那神像!
与此同时文臻在后头,一拳打在身边一个铜香炉上,那拳黏得铜香炉滴溜溜一转,顺着那太极般的圆转流动之势,呼啸着撞向那神像后心!
那神像猛然蹿起!
燕绥文臻目光不变——头顶和前后门都已经被两人做过手脚,去哪都是自投罗网!
谁知那人蹿出来也不过是个假动作,蹿到一半,身子猛地下沉,竟要从宝座底下逃走。
燕绥和文臻并没有动作,那人身形刚刚陷下去,轰隆一声,铜香炉砸在了宝座上,将那个缺口卡住。
一只手猛地从地洞里伸出来,然后被咻咻咻飞来的竹签逼得飞快再缩回去。
燕绥和文臻从容地过去,低头一看,那个假神像卡在地洞里动弹不得呢。
文臻怜悯地摇摇头,心想真是个傻逼,也不想想,上面左边右边既然都被封住,下面怎么可能漏掉?
不过,太后的供殿里藏了一个男人,还真是惊世骇俗的奇闻呢。
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后悔今日难得出手一次,就招惹上了燕绥这个煞星。
燕绥淡淡地看着那空了的宝座。太后香宫有问题是很早以前言出法随就和他说过了,但是经过调查,并没有发现太多的异常举动,因此也就不想打草惊蛇。
他素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谁叫他这个便宜奶奶,不好好清修,把心思动到了文臻身上呢?
两人跃上供台,看见底下是个不大的空间,黑黝黝的,里头的人正在吭哧吭哧努力推铜香炉。
看样子是个不会武功的。
文臻试探着问了几句话,对方埋头推香炉,也不回答。
燕绥便走到院子里,那里有一缸细沙,燕绥连缸搬了来,斜斜倾倒在铜香炉上,其余部分用木板挡住,只留下细细一线缝隙,细沙便像沙漏一样流水般倾泻向地洞。
底下那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发出一声惊恐的嚎叫。
文臻觉得这人声调好像有点和平常人不一样。
“慢慢想。”燕绥笑道,“沙子管够。”
说完他便不管了,外头传来了喧哗声,仔细一听居然还是皇帝的声音。
太后自己始终缩着,把皇帝给搬出来了。
两人出去,便听见外头皇帝怒道:“燕绥你又在做什么?太后香宫神圣之地,不许胡来!”
燕绥拉着文臻在桌前坐下,装模作样摊开经卷,笑道:“抄经啊。抄经自然要在最神圣的地方抄。那些人总来吵吵拦我,好像这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我便把门堵住了。父皇你走远些,我给你开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