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蒙郎(91)
依吉却是顿了顿足,远远寻着凌宋儿投去视线的方向,也看了过来。
凌宋儿忙挪开目光,蒙哥儿这才发觉不对。见着塔勒和依吉来了。捂了捂她的后背,“该是来找父汗的,我们无需多理会。”
“嗯…”她答着,边被他扶着往帐子里走。
越是想来,却越是觉得不对。进来帐子,才闻起来蒙哥儿,“你今日可有听闻达达尔的消息?”
蒙哥儿拧了拧眉头,“你还顾着他作甚?”
“不是…”她摇着头,“只觉着有些不妥。”
蒙哥儿一把将人捂进胸膛,“没什么不妥。我不会再让他碰你一根头发。”
账外有人摇铃,蒙哥儿这才转身去撩起来帐帘,“什么事?”
那仆子恭恭敬敬对蒙哥儿一拜,“赫尔真,外账已经做好了。你可要来看看?”
蒙哥儿却是摆手道,“父汗的人做事情,我放心的。你且先将公主的绣架搬进来内帐。”
“是。”仆子领命下去,不过片刻,便又带着两人,搬着凌宋儿的绣架进来,放置在床角边。
“蒙郎,你可有战袍?”蒙哥儿却听得她在一旁问着。
等得人出去,蒙哥儿才答了话,“自是有的,要作什么?”
凌宋儿自走来他面前,拉着他的大手:“你且拿给我。你如今也是我木南的大驸马了,总该有个象征的!”
蒙哥儿听听话话,带着她去了木箱旁边,翻出来件仆子刚洗好的白色战袍。递给她。
凌宋儿却是一眼望见箱子中间摆着的那个檀木盒子。忽的想起来什么…那日他弄断了那白玉烟枪,芷秋明明将白玉烟枪收入这个檀木盒子里的。怎的会来了他这儿?她将盒子拿来手里,翻开来,里头果真是她的白玉烟枪。
只不过原本破损之身,如今竟是已经修好了。鎏金包裹着玉碎的纹路,精精致致。分明是个残缺物,却多了几分韵味底气。“怎的会在你这儿的?”她温声问了出来。
蒙哥儿这才反应回来,眉头一拧,伸手去抢。却被她一把背到身后。
凌宋儿怔怔望着他,“修好了也不和我说?”
“怕你犯了烟瘾…”他叹气道。
“我可真是…”她说着叹了口长气,“芷秋那丫头,怎的全都帮着你?以后这日子可还怎么过的下去?”
“又怎的过不下去了?”他执拗要去拿烟枪,不愿看她旧习难改,伤了自己的身子。
凌宋儿不让,却生生被他逼在箱子一角,动弹不得,嘴里却倔强着:“断了那烟丝好些日子了,该让我尝尝旧好…”
蒙哥儿压着重气,“对自己身子不好,你可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只觉着挺好…”只剩下三年光景,自是怎么快乐怎么来。烟枪虽不是好物,陪着她度日也能解一时苦楚…
“……”他却是不让,不再和她理论,掐着她的身位寻着那烟枪夺了回来自己手里。见得盒子里烟枪还在,他一把盖上檀木盒子,怒声道,“若不是你母亲遗物,我早用火焚了。”
凌宋儿望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眼眶湿润几许,“成亲还没过一日,你这可是就漏了本性?我算是知道了。”她说着,抬手推他,谁知一推便开。
蒙哥儿去却是被她眼角挂着的泪珠镇住了,心头早就软得不像话。手中烟枪差些上缴,仅存的理智让他住了手。见得她直往床榻旁走,背身对着他,还抬手擦泪…他无奈只得柔声道,“烟枪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是担忧你的身体,不是故意凶你。”
那人只坐在榻旁,捂着眼睛。蒙哥儿只得坐过去,扶着她肩头。“原是你母亲的东西,我也没理由不还你。你若真想要,便拿去。早前的烟丝儿该还剩不少,你想用便用,我不拦着。”
凌宋儿这才抬眼,汪汪望着他,“可真是?”
蒙哥儿点头,“你若非要用,我百般拦着你也会想着用。不如还你。”
“……”凌宋儿这才抬眼望着他,从他手里接过来檀木盒子,“你若再凶我,我便跟你和离。”她望着他的脸色深沉,几分得意。
蒙哥儿一时语结,半晌才反应过来和离是什么。方才要开口辩驳。却听她又道。
“和离后我回木南再嫁!莫来烦我。”她不过一句玩笑话。
蒙哥儿不觉胸口涌上一口怒火,血气差些喷涌而出。只沉声如野兽,“你若敢再嫁,我踏马碾平木南。”
“……”凌宋儿只觉他不似在玩笑,莫名肃然了几分,捂了捂手里的白玉烟枪,不敢再说话,只往后退了退。
蒙哥儿亦是心口碎疼,望着她难以舒怀。便就起身,兀自去了帐外。
凌宋儿方才觉得不妙,那白玉烟枪也不敢再捂着,只放到床边一角。那人半晌不见得再回来,她方才觉得帐子里空空荡荡。虎皮榻,鹿角柱,长弓箭筒,四处都是他的木质香气。全往她心尖儿拱,拱得她提不上来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