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蒙郎(127)
屏风前头忽的听得他咳嗽几声,她忙放下书,起了身。绕到屏风前扶了扶他,“你且悠着些,先歇歇再议?”
副将也一一劝着,他方才缓了缓气,让大家稍缓片刻再回来。
待得副将们都出去帐子,凌宋儿将他扶回来屏风后头,劝他躺躺。蒙哥儿见她担忧,便也没做争执。靠在榻上稍作休息。她再给他捂了捂被褥,端了热水来。待他喝完,寻着他的大掌捂着。“可还要叫军医来看看?”
他只悠声道,“受伤头日,自是不适应些。你且陪我躺躺,我便能好了。”他说着直将人往自己怀里搂着。凌宋儿深怕碰着了他的伤口,只小心翼翼靠在他肩头。
他身上木质气息熟悉,她只放肆吸了几口,才又顺着他腰身环抱,她劝着:“我只觉着,博金河,那多,哲言,还有那两个我不认识的阿台,都是可靠的。你既受了伤,便让他们操持多些。你是一军主帅,该掌一军之气。你若身子不好了,反倒灭了自家威风。”
蒙哥儿垂眸看了看靠在自己肩头的人,想了想,听了劝。“你说得对。等晌午议完,我下午便卧床养伤。”
凌宋儿舒了口气,“还好是听得下劝的…”
待和他一道儿用过午膳,伺候着他吃了药。凌宋儿才扶着他回来榻上躺下了。她夜里也没歇息好,就着食困,便躺来他身边陪着。
晌午交代的事情,博金河等人都带着兵部署了下去。黑水河乃是要地,虽由得西夏援兵把手,可依旧是攻城要害,势必应该拿下。
哲言带着一队讯兵,已经去打探敌情。那多又吩咐了两个亲信,悄然将赫尔真昨日黑水河一战重伤的消息,放去了西夏人的耳朵里。
入了夜,蒙哥儿却准时起了身。拉着凌宋儿一道儿用了晚膳,喝了药。又传了军医进来,换药包扎伤口。凌宋儿一旁看得那道口子心惊,握着他大掌的力道不自觉吃紧。却是被他抚着手背,安慰了安慰。
军医处理好伤口出去了帐子。蒙哥儿才将她往胸前揽了揽,“这伤不大碍事。过阵子便好。”
“哪儿像不碍事的?”她抬眸看着他,心头还在吃紧,“都一整日了,还在渗血…”
蒙哥儿只拍了拍她肩头,叹了口气。“真是无事。”
“去将我盔甲取来,夜里我们有计划。”
“?”她一脸茫然。白日里他们议论军情全用的蒙语,她听不懂。怎的会忽的有了计划了?“那盔甲多重,你伤得这样,还怎么穿?”
他只拧眉温声斥责:“听话!”
第63章
凌宋儿只得去一旁箱子里, 抱着他的盔甲出来。晌午趁着他议事,她都帮他擦洗过了。见他扶着榻沿自己站了起来,她几分不忍心, 还是提着那重重盔甲, 替他放到肩上。
却听得他闷声深吸了口气。她心头紧着, 又想帮他借借力道,却被他拿着手腕松开了盔甲。“我无碍, 自己来。”说着, 见他自己将盔甲扣好。凌宋儿只又捧着腰带送来,帮他围好腰间。
凌宋儿本也是一身男装打扮,只下午睡醒,长发未梳。听他说该是要出行,便随即去了一旁,梳头束发。蒙哥儿却走来敲了敲她肩头, 你那胭脂盒子可有带在身上?
虽是随军出征,可女儿家的家什, 她也只带了这个。是放在那玉枕芯子里一道儿的。“你要那个做什么?”
“拿来给我装点装点。”他床榻上坐下, 指了指自己发白的唇色。“不莫让将士们见到, 军心不定。”
她便知他用心, 去一旁玉枕里取来小盒, 挑了个颜色最浅的, 自己抿了抿,随后勾着他脖颈,附上他的唇去。只亲昵片刻, 才将他放开。看了看见他唇色,嫌深了,又抬手抹了抹开。方才觉得自然,又精神气儿了许多。才道,“好了。”
蒙哥儿扶着胸口起身,“走了。”
凌宋儿忙一旁扶着他,而方才出来帐子,他便松了手。将士们面前,他是主帅,不再是她的蒙郎。她只跟在他身后,远远看着。见他行动举止如常,丝毫看不出来有伤。只觉那道口子约是开在了自己身上,哪儿哪儿都疼着。
那多给凌宋儿和芷秋牵了马来。“公主,晌午赫尔真吩咐了,一会儿大军迁往黑水河上游峡谷,你和芷秋由得我护送。”
“好…”凌宋儿答得心不在焉,只见得那人由哲言扶着上了马,手流连在胸口前,却没落下。轻微咳嗽两声,才看向她这边,微微颔首。示意出发。
凌宋儿这才上了马。由得那多护着,跟在他身后。
大军悄然撤离营地,营帐却并未撤走,帐子里还徒留着灯火。
黑水城中西夏人并未察觉异样,只下午收到赫尔真重伤的消息。山鬼令公一早下令,趁着午夜时分,偷袭蒙君大营,杀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