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归我宠(210)
外面风很大,从车帘的缝隙呼啸着钻进来,思影裹了一床棉被,蜷缩着靠在车厢里,阖眸养息。
右手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想着那里真的凝结了一团骨血,真真像做梦般不可思议。
这是他们此生唯一的牵连了。
他也许渐渐会将她从生命印记里抹去,回归他正常的生活轨道……但她,却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
她到底还是不甘心,总要留下些什么,人生才有念想。
这是她的私心。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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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南行二十余日后,马车来到江南吴郡,停驻在一片水泽密布的近海沙洲。
这里与扶桑隔海相望,是整个中原离扶桑最近的地方。
吴郡的青龙镇原是一座小渔村,居民或耕或渔,生活质朴。而近几十年海上商贸兴盛,镇民渐渐不事田产,长期贩运丝绢、瓷器、茶盐等中原特产至海外诸邦,又接东洋诸货物,往来交易。
思影一下马车,远远便能望见出海港口风帆浪舶,商船往来,一派繁盛。
“此处便可入海。”琴酒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道:“搭乘商船,半月可到扶桑。”
思影点头,“好,尽快出发。”
琴酒瞥着她,“海上不比江河,风浪颠簸,寻常人尚且耐受不住,你如今这情形……怎么出发?”
这二十来日一路南下,每下榻一处,琴酒第一件事便是寻医,快马加鞭地抓来当地大夫为思影号脉诊断。思影状况一直不太好,稍吃点东西便呕心抽肠的吐,终日恹恹,精神越来越差。这一路少说找了十来位大夫,说法几乎一致——除了正常的妊娠反应本就如此以外,主要还是忧思过度。
思影考虑了一下,商量道:“大夫说了,主要前三月反应大,过了便会好些。要不先住些日子缓缓,横竖也没多久了?”
琴酒睨她一眼,“太子追来怎么办?”
思影脸色骤变,“他已追过一次,不会再来了!”
琴酒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激动什么?”他见不得她那一副苦情模样,冷冷道:“想住多久都随你,又不是我赶着去扶桑。”
青龙镇物货丰衍,集市繁盛。琴酒带着思影很快找到了客栈,且是这一路住过的客栈中条件最好的,宽敞舒适,各种设施应有尽有。
琴酒将客栈里里外外考察一番,一锭银子砸到掌柜的面前,说要住久些,要求掌柜的辟一间膳房给他专用。
掌柜的略犹豫,“这……这膳房总共也就两间……”
琴酒拉下脸来,冲他亮了亮雁翎刀。
掌柜的骨头软,忙不迭的应下:“别……别说一间,两间全给客官都……都行。”
琴酒收了刀,安顿好人和行李,便照例出门寻了家医馆,领了位大夫回来。
大夫经验丰富,号脉问诊一气呵成。思影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诊断并无难度——胎像一直不稳,除了舟车劳顿之外,主要原因还是先前大夫们都说过的那四个字——“忧思过度”。
琴酒黑着脸道:“别废话,赶紧开药。”
大夫陪着笑,娓娓道来:“药石能调理肌体,然而七情内伤,直接损伤内脏精气,致气血两虚,而胎元全赖气血以养,若气机长期郁结不纾,必然极伤胎元……”
“得了得了,”琴酒不耐烦道,“给她说了也没用。”
思影低下头,“知道了……我不该胡思乱想,不想便是。”
琴酒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谁能控制自己不去想呢?
如果认为自己不该想、不能想,就能做到不去想的话,这世间的烦恼,定会少很多很多。
可以强迫自己不吃、不喝,甚至不睡,唯独无法强迫自己不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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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数日下来,思影没说要启程,琴酒便也不提,便日复一日地住在此处。思影现下味觉格外敏感,半点油星味都闻不得;而吴郡当地口味又偏甜腻。思影见了就皱眉,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她仍努力进食,即便每吃一点都会呕出大半;待缓过一口气,又继续再吃些……
思影每日饮食都由琴酒亲自过手,以清淡新鲜白粥为主食,挑选有开胃功效的瓜果鲜蔬调味。琴酒一贯细心谨慎,瞻前顾后,不论是膳食还是生活小节,皆事事打点周全,照顾思影尤其细致而周到。
思影看在眼里,却不知该说什么。
“要不我给你付工钱吧?”
眼看着琴酒忙里忙外,成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思影忽然有些内疚,忍不住突发奇想。
琴酒扭头盯着她。
“付多少?”琴酒问。
思影一向出手大方,“你开个价。”
“按朝廷一品大员薪金水平算,年俸加养廉银,一年两万。”琴酒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