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们不约(45)
“哦,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让谢家二郎买下半街花灯的表妹吧?”
“算是吧……”子淑心里一惊,这事情外头已经传成这样了?
薛宁儿却没有意识到子淑的尴尬,反而来了兴致,一把拉过子淑朝着银杏树走去,按着子淑一道坐了下来,看这架势,怕是想要促膝长谈一番。
“没想到,那头蛮驴也有被拿下的一天,你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子淑万万没有想到,薛宁儿如此八卦,明明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连忙摇头摆手,说道:“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与他根本没有什么的。”
薛宁儿一副我懂的表现,痞笑起来,道:“你这分明就是功劳一件,那家伙,在京中名声不怎么好,凡是我认识的姑娘,没有一个想嫁给他的,你这直接断了她们的后顾之忧。”
子淑愈发不知说什么好,看她还想说下去,立马用手将她的嘴捂住了,小心看了看周围道:“你快别说了,真的,我和他真就是表兄妹的关系,别的再无其他了,你这样说,倒叫我如何做人。”
薛宁儿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悟了,这姑娘这么好看,性子又娇羞,那蛮驴又不是个傻的,能拿下,也是情理之中。
莫说谢家二郎了,自己看着都有些心猿意马。
当下便将子淑的手扯了下来,咳了一声道:“我不说就是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看了看子淑略微气恼的脸,薛宁儿就捡起地上的银杏和碎枝丫开始做起了花环。子淑被她的动作吸引,也就安静地看着她编花环。
也不知是平日里习武的缘故,她的手不似闺中女子那般柔韧,也不怕碎枝划伤手,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编好了。
“诺,给你,方才是我的不是,权当赔罪吧。”
子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道:“很好看,多谢。”
手中的花环,点点杏色,带在头上,和这景倒是相配。
“咳,这有什么,如果不是在这座破山,我能找更多的花编。”
“你很讨厌这里?”子淑侧头看着她问道。
薛宁儿叹了一口气,合衣躺下,看着头顶白马状云朵道:“你看这朵云,本是良驹,却不在草原,竟飘到了此处,岂不是暴殄天物?”
子淑也跟着抬头看云,是一匹马儿的形状,“你的意思是,你是一匹千里马,可是却被困在了这里,全无用武之地?”
“错,我的意思是,我就不该在这儿。”
子淑想了想,好像这意思也没什么区别。
“那你想去哪里?”
“自然是跟着爹爹打仗啦,谁说女子生来不如男?就知道把我拘在这里,简直闷死我了。”
薛宁儿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根细枝丫,咬在嘴里,恨恨道。
“我倒是羡慕你。”
“为何?”薛宁儿半撑起身子,看着子淑道。
“因为父母双全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幸运。我的父母都不在了,若是在,无论把我放在何处,我都心甘情愿。”
薛宁儿不说话了,她又拧起了眉毛,上上下下看着子淑。这次倒不觉得这姑娘脑子有病了,只觉得这姑娘挺不容易的。
她道:“你这安慰人的法子不错。可我还是不甘心。”人各有志,把她拘在这里收心,着实太难受了。
子淑不再看天空,有些疑惑地看着薛宁儿道:“你可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如果可以,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跟着爹爹打仗啦,这不刚说过。”
“为何想跟着爹爹打仗?”
“自然是保卫大梁,立于豪强而不败。”
“可女子并不可入朝为官,即便你冲锋陷阵,即便你运筹帷幄,也无法改变你是女子的事实。”
“这事我早就想通了,我这个人,是决计不会嫁人的,我是爹爹的女儿,生来便属于战场。要我杀敌可以,要我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那我宁可死。”
子淑不明白,生命最为珍贵,打仗本就是男儿的事情。于是追问道:“可这一切值得吗?战场刀剑无眼,风云诡谲,绝不是一个女子可以承受得住的。”
薛宁儿将口中的枝丫换了一边,道:“嘿,你可别小瞧了我,那是你的想法,在我看来,这后宅生活才是我无法承受的。”
“我也曾想过,为何我无法像寻常姑娘一般对镜贴花黄,娉娉婷婷,婀娜多姿。我在母亲的哭诉下也曾强迫过自己,可没有办法,我就是做不到。”
说到这里,薛宁儿坐了起来,看着子淑道:“用你的话说,大概就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幸运,能够做到安分守己,心无旁骛。”
子淑生平第一次听到这等离经叛道的说法,不觉受到了震撼。若是这个话从男儿口中说出来,尚自觉得其抱负深远,更何况是从女子口中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