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宠(52)
她从袖中取出一小叠纸张,放在了石案上,拒绝和沈墨有任何肢体接触。
沈墨睨了她一眼,踱步至石案前,亲手拿起了忏悔书,待打开一看,入眼是不甚工整的梅花小楷,但很快就被起首的“小舅舅”三个字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其实,乔桐无非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既然母亲改嫁了,那么沈墨便是她的小舅舅,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目无尊长之事,也盼着段家人能够善待母亲。
而沈墨根本没有看忏悔书上的内容,直接将手笺合上,那双幽眸骤然微冷:“重新写!”
乔桐:“......”她也是有脾气的!
奈何,在沈墨的凝视之下,乔桐打算小事化了,大不了就当做是练字了。
前院丝竹锣鼓喧天,庭院中却是鸟鸣啾啾,小姑娘只是张了张嘴,一想到沈墨将来的造化,她觉得与他来硬的很不明智,外祖父时常告诉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不与段家人同流合污,她也不能和段家对抗。
“小舅舅.....过几日是花朝节。”言下之意,她委实无暇“忏悔”,更是不知道要忏悔什么。
沈墨一眼就能看出乔桐的小心思。
如今还执意喊他舅舅是么?
她还念着萧长恒?
沈墨双腿修长笔直,又往前迈了两步,高大的身影瞬间挡住了乔桐面前的日光,手中折扇抬起,内心深藏已久的bào戾,最终只是借着一柄折扇发泄了出去。
乔桐又被敲打了一下。
对此,她是很有意见的。
饶是沈墨如今是她名义上的小舅舅,但也只比她年长了五岁,小姑娘打小就是娇生惯养,自尊心上受到了小小的创伤,她一鼓作气:“我母亲现在是侯夫人了!小舅舅你....还得我母亲一声阿姐,你不可打我!”
沈墨一怔,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倒是想起了陈年旧月里的时光。当初时候,刚去段家的乔桐,也是这样娇蛮性子,看着温顺乖巧,实则狠起来,也是只张牙舞爪的刺猬。
沈墨似乎轻笑了一声,对乔桐的话置若罔闻,他能感觉到她跳动不安的心跳,还有因为慌乱而煽动的眼睫。沈墨觉得,他一定是着了魔障了,如此宠她,却是换来那种下场,即便事到如今,还是想试一次,他这辈子所求的东西不多,真正在意的没有几样,偏生面前这清媚狡猾的小女子让他肖想了无数个岁月。
少年颀长的身段靠近,身上是不知名的熏香,口吻带着戏谑,与寻常冷漠的样子截然不同,他说:“乔桐,你欠我的,我会一笔笔要回来。”
要说起盛京几位贵公子,易连城是妖冶的美,欧阳愠则偏向yīn柔的美,而沈墨则是完完全全是男儿本色的俊美。
被他如此近距离的盯视着,乔桐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很想问清楚,她到底欠了沈墨什么了,却见沈墨已经站直了身子,视线扫了一眼石案上的手笺道:“明日段家认亲,你是新侯夫人的女儿,理应到场,去什么花朝节!”
乔桐:“.......”
***
终于到了吉时,pào竹响彻了将军府大门外的整条巷子,段青山神采奕奕,因着常年征战之故,身段修韧挺拔,比同龄的男子伟岸的多,他理了理胸前的大红绸花,对冀侯道:“欧阳兄,劳烦你了。”
尧大将军没有儿子,加之婚事操办过急,无法在族中寻出合适的人选背着尧柔上花轿,故此便由冀侯代劳。
冀侯早就想拉拢上段家,奈何之前碍于尧大将军的面子,一直不曾与段青山走近,如今倒是个机会,他笑呵呵的应下:“侯爷客气了,日后你我便是连襟。”
冀侯还想继续与段青山说上几句,却是被他一掌往前推,这架势是恨不能自己去直接抢了新娘子过来。
冀侯是过来人,想当初,他初见尧家二娘子,也是如愣头青一般,所有耐心尽数耗尽,只想尽早抱得佳人归。
冀侯赶紧照办,看着段青山对小姨子的在意程度,日后想要拉拢关系,也不是难事。
不消片刻,尧柔被冀侯背出了将军府,段青山眉宇俊逸,如云水间飘然,整个人气度超然,让人见之脸红。但,在他的眼中,却只能看见尧柔。即便尧柔盖着大红绡金的盖头,段青山脑中已经臆想出佳人娇羞欢喜的样子。
十几年前,他就想许她十里红妆,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
段青山在万人瞩目之下,骑上了他的踏雪,看着花轿帘子落下,这才开始领着迎亲的队伍回府。
花轿四角流苏高悬,大红薄帷上,是数十位绣娘合伙完工的丹凤朝阳,朱漆烫金,奢华jīng美。随着鼓乐笙箫,由段家护院组成的迎亲队伍开始缓缓启程,架势比起皇家仪仗丝毫也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