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被表叔欺负哭(105)
赵琳琅想抓住他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一如从前。
仿佛有光亮从很远的地方透过来,把无边的黑暗一点一点的驱散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琳琅慢慢地从阴沉沉的梦中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有点模模糊糊的,像是蒙了一片雾气,赵琳琅听见林照辰的声音,唤了一声:“母亲。”
这个孩子向来都是那么冷漠自持,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他这样的唤她了,他平日的语调总是冷冷的,仿佛和她隔了很远,如今却带着欢喜,还有一点微微的颤抖。
赵琳琅一阵恍惚,她定了定睛,才看见了眼前的林照辰,她原本威武无俦的儿子看过去显得格外憔悴,下巴有了青青的胡子茬,眼睛都有点凹下去了。
见了她清醒来,林照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他的声音总算恢复了冷静自若:“母亲,您醒了。”
赵琳琅勉强勾了勾嘴角,喉咙很痛,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声地望着林照辰。
大夫们赶紧围了过来,给赵琳琅把了脉,低低声地和林照辰说了几句,个个都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十分侥幸,当时魏明姿的簪子偏了半分,虽然刺破了赵琳琅的喉管、却没有刺穿。燕国公世代为武将,府里奉养的大夫尤其擅于处理刀枪外伤,没想到这个时候用上了派场,几个人围着赵琳琅不眠不休救治了两天两夜,终于又把她拉了回来。
她昏迷了四五天,如今总算醒了。
其间,林照辰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就那样直直地守在母亲的床边。服侍的仆妇和大夫们都被他的气势吓得战战兢兢,只有姜宛姝敢和他说话,叫他勉强喝点水、吃点东西。
众人都担心,如果赵琳琅还不醒过来,所有人都要被林照辰吓死了。
幸好,一切无虞。
林照辰挥了挥手。
大夫们退下去了。
丫鬟们把低垂的帘子稍微地卷了起来,露出外面一点天光,大约是清晨,阳光柔和清浅,斜斜地落在窗扉上。窗畔的美人瓶里插了一枝玉兰花,是白中带着粉的颜色。
林照辰跪在床边,轻声道:“是儿子不孝,累得母亲受苦了,儿子该死。”
赵琳琅吃力地想要抬起手。
林照辰将手伸了过去。
赵琳琅握住了他的手,微微摇头,她的神情还是淡淡的,目光却很柔和。
林照辰继续道:“母亲那日大约已经听魏明姿说过了,魏延出征,被大军围困,恐不得脱身,他遣人向我求援,我拒绝了。”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赵琳琅的脸色。
他慢慢地问道:“母亲,您会怪罪我吗?”
赵琳琅神色不变,她直视着林照辰,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忍耐了多大的痛,还是挣扎着把那句话说出了口:“……你姓林。”
林照辰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她脖子上缠绕的绷带下面又渗出血来,林照辰急忙又把大夫唤过来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赵琳琅仿佛又倦了,阖上了眼睛。
林照辰默默地退了出去。
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今日,阳光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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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等了多日,终于等到高太监回来。
高太监什么话也不敢说,跪在地上,拼命地叩头,眼泪鼻涕涂了满脸。
魏延脸色灰白,坐在那里沉默了良久良久,后来叫高太监退出去了。
远远的山谷外面,敌军冲锋的号角又已经吹响了,尖锐而刺耳,夺人心魄。
魏延独自在王帐之中,四下无人。
朝廷现在由曹震安和魏子慎把持着,斩断了一切援救,连大军的粮草都被半路拦下了。魏延和连云策几次交战,连连败退,已经无路可走。
过往种种,宛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不断掠过,幼时所遭受的冷落白眼、年少时与心上人的火热爱恋、及至后来的勾心斗角与无上权势,最终定格在赵琳琅冷漠的眼神中。
他后悔了。
他拔出了剑,闭上眼睛,横向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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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风已经有点凉了。
屋子里炭火已经撤下去了,这时节,炭的味道有点儿熏人,不若春风自然。
梁瑾虽是丫鬟,但因她管着姜宛姝的衣物首饰,故而就将房间设在库房里,也算是自有一间屋子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袄子,合上了账簿。
这本是发簪的册子,姜宛姝的首饰如今委实太多了,每一样都价值不菲,梁瑾不敢怠慢,分类造册,一样一样记得清清楚楚,连琥珀都夸了她,道是官宦人家出身的人,果然不同,办事就是得力。
梁瑾面上笑着,心里几乎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