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系在卿心头(36)
他们大周朝有个风俗,即在女子二十岁那年的春日里,由女子的爱人亲手在她鬓边簪朵盛开的花儿,寄愿女子芳华永驻,永葆青春靓丽。
阿柳微红了脸,低着头嗫嚅道:“是阿忠哥。”
果然是这样,姜鸢闻言笑了笑,心里更加笃定那书就是阿柳的。
按照卫荀的说法,这院里房屋少、花木多,平常就作赏景、会友之用,只阿忠、阿柳住在这边看顾打理,他们二人又有如此情意,所以,书不是他们的,还能是谁的?
姜鸢自觉自己猜对了,却也按下这书的事儿不提,又和阿柳聊了几句阿忠,女孩子果然一听别人提起情郎,话匣子就开了,渐和姜鸢熟稔逗趣起来。
姜鸢趁势问道:“阿柳,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阿柳手上有处杯口大小的伤疤,看起来像是烫伤,她早就看见了,只是之前不熟,便也没问。
阿柳目光落在手上伤口处,眼中忽浮上一层水雾,怨声道:“是夫人!”
姜鸢讶问:“夫人?”
阿柳点头道:“好多年前,那时,公子刚和夫人成婚不久,老夫人怕他们身边人不够用,便与府中管事说了,管事就挑我和阿桃姐姐过去服侍。”
“那时,我才十四岁,见了公子和夫人有些紧张,奉茶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裙摆,跌了一跤,茶洒了。”
“公子不过扶我起来,问了句有没有事?他出去后,夫人不知怎么就生气了,说我连杯茶都端不稳,要教教我怎么端茶。”
“她让我捧了个薄底的大杯子,让巧珠姐姐拎了刚烧开的水往杯子里倒,我手心都烫红了,忍不住缩了下手,开水就淋到了我手上。”
“夫人说不怪巧珠姐姐,怪我自己缩了手,水才淋到我手上的,她还说我手上是一定会留疤的,那就不能再在府中伺候了,就给了我银子,让我离府。”
“我出了府门,也不知道去哪里,就在墙角边蹲着,蹲了半晌,正好看见公子从外面回来,我就跪求公子不要赶我走,于是,公子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她说完,手拭了拭眼角,诚意道:“姑娘,公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水牛
簇拥的人群中,那鼓面上衣着热辣的花魁正热情起舞,扬手之间,腕上金环“叮叮”相碰,带起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忽然,姜鸢抓住阿柳衣袖,神色大变道:“阿柳,我们过去看看!”
“姑娘,你刚刚不还说不喜欢……”话未说完,就被姜鸢拽进了人群里。
费了九牛之力,终于挤到人群最里层,只见姜鸢紧紧盯住一人,她忽小跑几步上前,一把捧住那人身下马儿的头,不可置信道:“水牛哥?”
马上之人身子猛然一震,目光下移,落到姜鸢身上,表情稍滞,一脸不可置信,愣过几秒钟后,他眸中光芒忽纷乱开来,喉头上下滚动,连带着身子都在轻颤,他朝姜鸢伸出手来,张口欲言。
却有一道长鞭如疾风般扫来,直朝姜鸢脸上挥下。
本要伸向姜鸢的手一顿,转而徒手接下那凌厉十足的一鞭,转头对上身边并骑女子的眼睛。
那女子冰冷的目光在他被马鞭抽出血痕的手上逡巡一圈,见他疼的拧紧了眉,依旧没吭一声。
她唇角一勾,嗤了一声,唤道:“庭兰!”
李庭兰看了女子一眼,眼中的激荡情绪慢慢收敛干净,他拨开姜鸢的手,垂着眼说了句“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
姜鸢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一路上,她思绪飘浮,仿佛神魂都跟着那人而去了。
为什么?
他说“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可他分明就是水牛哥,哪怕模样有些变化,她也坚信她没有认错。
自拿了他的画像去寻他,多少日子了始终无果,她心中焦急不已,不意今天偶然去街上走走,竟意外与他相见。
“醉花枝。”
虽然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方,可谢天谢地,总算有他的下落了不是吗?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会去找他,和他一同承担,并且和他一起回家。
……
“宝儿,你出来吧,别躲了。”姜鸢朝着篱笆外一棵树后招了招手道。
宝儿慢慢挪了出来,心虚道:“娘,你看见我了。”
姜鸢点头,将他招呼到身边,弯腰一抱,抱到院子里。
宝儿抱住姜鸢,道:“娘,那几天找不到你,我好害怕,你别再走了好不好。”
姜鸢无奈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在他嫩白的脸蛋儿上亲了亲,宝儿受宠若惊的看着姜鸢。
她知道这些天宝儿一直来,在远处偷偷看着她,这定是卫荀的主意,以往她装作不知道罢了,可今天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