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234)
“呦呦。”他垂眸看着她。
“怎么在这?”
听见他说话,阮呦思想恍惚,她环顾四周才发现到自己竟然走到陆府那条胡同来了,鼻尖酸楚得厉害,她抬眸轻轻唤他,“阿奴哥哥。”
陆长寅伸手,将她下巴处挂着的泪珠轻轻拭去,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适,他僵硬一下,将手背在身后,指腹湿润润的,留着她眼泪的余温,他轻轻摩挲着。
阮呦再忍不住,捂着脸呜咽出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不停地抽动着,像个迷路的孩子。
“呦呦,”陆长寅眸中染上心疼,心底如同火烤般煎熬。
“别哭了。”难受的情绪从胸口蔓延开来,到五脏六腑,深入骨骸,快要喷涌而出。
他受不了她这样的哭。
舔了舔干燥的唇,他开口,“回去吧。”
阮呦愣了愣,抿了抿唇说,“好。”
她转过身,从篓子里挑出一把小剪子,将垂在胸前一缕青丝剪断,泪顺着下巴滑下,声音哽咽。
“从今之后,呦呦再也没有阿奴哥哥了。”
那一缕青丝缓缓地落地,在青灰色路面分外扎眼。
人已经走了。
陆长寅弯腰,将那一缕青丝捡起来,他垂眸看了许久,轻柔地将发梢沾上的尘埃拍去,像稀世珍宝一般贴身收好。
赵乾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人。”
陆长寅仰了仰头,侧身与角落里一双偷窥的眼睛对视,他薄唇微微上扬,露出微讽的讥笑,缓缓开口,“杀了吧。”
程方南看清了那双熟悉的眼,如同被蛰伏的野兽盯上,泛着腥红,狠戾无情,似乎下一刻就将冲破牢笼的桎梏,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他的喉咙。
忽然间,遍体生寒,如同落入了冰窟,被冻得打颤,他收回视线,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跑!
快跑!
他用尽全力狂奔,风在呼啸着,刮着他的脸和喉咙,刺得生疼,哪怕腿软得打颤,他只想逃出去。
哈哈哈哈。
他恨不得仰天大笑,他知道陆长寅是谁了。
阿奴,是那个阿奴。
他要戳穿他,他要让他也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程方南近乎癫狂狂奔着,他神色疯狂,脸色涨得通红。
他记得今日三皇子和封昀在春玉楼议事,他要去告诉他们陆长寅的秘密。
不知何时,越跑越无力,从喉咙到胸口都在巨疼,他来不及多想,看着跃入视线的春玉楼,他激动地闯了进去。
不、不对。
他注意到周围地人惊恐地看着他的脖子,都离他远远的。
他的脖子怎么了?
程方南抬手去摸,大片大片的血迹,滚烫的血早已染湿了衣襟,满手都是血,触目惊心。
不——
他看见封昀的身影从楼梯下来,“封——”
他说不出话了。
咔嚓一声,他听见什么东西断裂了。
不——
不能死——
陆长寅他是逆贼啊!
啊啊啊啊———
“啊!”春玉楼的宾客妓子看着程方南的头颅从脖子上断裂,嘭地一声掉地,在地上滚落一圈,颅血飞溅,皆抱头尖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呦呦(泪目):从今以后,呦呦再也没有阿奴哥哥。
阿狗(宠溺):嗯,从今以后呦呦多了个相公了。
第103章
“都督……”
“封大人, 人死了。”
围观的人唏嘘一片,看着大堂中尸体的惨相心底发毛, 那尸体直直地倒在地上, 淡青色的衣裳早已被血浸湿, 头颅与脖子相接的地方被整齐地切割了下来, 尸首分离。
夏日气温高,浓浓的血腥味很快弥漫整个大堂。
那地上的头颅还长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很大, 似乎想要说什么。
这恐怖的一幕早就吓坏了楼里的花娘们, 一个个皆花容失色, 胆子小的已经哭着呕吐起来。
“太奇怪了……”
“他跑来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怎么头忽然就掉了。”
明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却没有任何人知道是谁动的手, 封昀眸色微沉,叫出一直在暗处守着的手下。
这些人在东厂做事,心细如发, 武功高强,却依旧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太奇怪了,大人, 属下无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封昀眯了眯眼, 抬眸环顾一圈,重重的人影中有熟悉的脸庞也有不熟悉。他招了招手,吩咐手下的人, “将这里的事通报奉天府,让他们来处理尸体。”
“是。”那属下应了声,闪身即逝。
封昀有些嫌恶地瞥了一眼尸体,转身上楼。
厢房里三皇子早已经离开了,换成了叶蔚,他坐得直挺挺的,手里把玩着茶盅,目光时不时落在屋子里那个伏在地上的女子,正浑身哆嗦着,像是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