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论事情真假，他既然这样说，在他的思想和记忆里这便是真实的了。

“无论是不是压抑症，既然他在意过去的事，为什么不对他进行心理上的暗示或者其他，帮助他重新看待这件事情，从而得到解脱。

“我以前听过一个煎蛋的故事，一位精神病人认为自己是煎蛋，不能随意落座，觉得自己会坏掉，结果导致他生活大大受影响。后来出现一位高明的心理师，向他建议随身带一片垫子，每次坐的时候坐到垫子上，就不会坏了。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那位病人生活步入正轨。

“主任，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帮助他们？”

文主任笑着说：“行不通的。”

“可我们根本没这样做，为什么就说行不通。正如尹事件的真实性，也是您主观上认为他是精神病人，首先就对他的话产生怀疑，所以才不信任他。而我，对他所说的事情仍是持保留态度。”

文主任笑着摇头道：“你还太年轻。”

他这样说让我无言以对，正如文主任一开始便不相信尹，他将类似的态度放到我身上，我说再多都是废话。

我坐下来看电脑，查尹的病历。

但现病史里具体生活事件太少了，有很多都是行话，只能看一看。

不过他以前用药的确是奥氮平，我转头问文主任，“他来我院前都是奥氮平，我们为什么要给他换药？尤其是药物副作用让病人自述不适了。”

“这我也不清楚，他也是我们接手的。”尹是其他病区转过来的。

“那我们可以给他换药吗？”

文主任摇头。

“可他想换药诶，他吃了两年奥氮平都挺好，说明药对他是有用的。”

“先看着吧。”文主任打发我。

我不依不饶，“那他那边怎么办？我来这里后他天天想找你谈话，估计就是为了换药，不换药的事也许会像当年人格侮辱的事一样，成为他的心结。

“哪怕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剂，哄骗他换了药也好呀。”

文主任没有回答我，此事作罢。

第4章 004

天气逐渐炎热，静却越来越吵，她每日坐在铁门边喊叫，从早到晚，台词更多的是“我要吃饭”。

我问罗，“静每次吃饭都没吃完吗？”她手脚不灵活，吃得慢是可能的。

罗拖长声音笑道：“才没有，她每餐都要加饭，我还分点饭菜给她，她吃得最多了。”

静一脸无辜坐在地上，举手笨拙抹嘴，望着我们。

像个掉在地上的大肉娃娃。

“呃，可能她太胖了，食量比较大。”我叹气道。

我蹲下来，和静说：“你现在饿对吗？”

静极其委屈点头，然后叫，“我要吃饭——”眼神可怜巴巴。

我说：“可是现在还不是饭点呀，而且我看你整日在这里叫，也不喝水，肯定容易觉得饿了，因为口渴缺水也会感到饿，不如你去喝水看看。”

她撇过脸，屁股牢牢坐在地上。

黄医生这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见我蹲在女病区门口，停了一脚，说：“新来了个病人，你跟我去一楼门诊，学习怎么办入院。”

我站起身来，“好。”

我们医院规模不大也不小，我们病区平均每天能收两位病人，先前黄医生和邓医生下去接病人时，我都在办公室里熟悉病历、医嘱等，没有主动跟下去过。

护士和我们一起下去，她拿着四测盒子，四测包括血压、脉搏、呼吸、体温。

一楼大厅站着三名外来男子，穿着朴实，皮肤黄黑。

其中一名情绪亢奋的中年男子穿着农田里干活的长筒靴，他很瘦，瘦而结实的身材是长期劳动的结果。

他坐在大厅休息的椅子上，激昂嚷嚷道：“我要回去。”他还说了很多，但乡土方言，且语速很快，很多我听不懂。

另有两名中年男人，抱着胸站在一旁劝他在医院做检查，不急着回去。

这番说辞，大部分来医院的患者，都是被身边人骗着上医院检查身体名义来的。

我、黄医生还有护士的出现明显刺激到对方，因我们都是穿着白大褂的。

田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大门方向走去，嘴上语速飞快说一串话，他的手上还捏着一双拖鞋，用蛇皮袋子包住的。

门卫叔叔快手快脚在外面锁上大门，保卫叔叔也悄声靠近。

两名中年男子上前阻拦，“检查身体再走咯，你看医生来了，你跟他们检查完身体，我们就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