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千秋(27)
沈毓章瞟她一眼:“不如去问谢淖。”
她轻轻挑眉,示意他多做一句解释。
他神色虽略有不豫,却还是补充道:“欲令大平朝中闻之震荡,必应同时拆通关城南北。然陈无宇追兵近在咫尺,如何拆北边方能将风险降至最低,这对付晋将的法子,自当去问晋将。”
卓少炎睹他神色,想了一想江豫燃昨日对她禀报的,说:“有一事,我想问问毓章兄,还望毓章兄能够据实以告。”
……
戚炳靖回屋时,晚霞正蔽天。
窗门皆大开,斑斓的霞光如同烧熔了的琉璃一般,漫得屋中到处都是,连在一起便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五彩琉璃湖。
而卓少炎就坐在这一片琉璃湖的正中央,不紧不慢地梳着她半干的长发。
发梢所过之处,衣衫皆被洇湿,轻薄的布料紧紧贴着她的肩膀、胸口、窄腰……然后她瞧见了戚炳靖,便无声地放下了手中的梳子。
戚炳靖走过去。
他曲了一条腿跪在她身前,缓缓伸手拈起她一缕湿漉漉的发,低头深深闻了闻,再抬头看她时,眼底黑得不见一丝光亮。
然后他隔着薄衫一口咬上她的肩膀,炙热的呼吸瞬间将她烫得浑身战栗。
“你又想要什么?”他的声音自肩头传入她耳中。
她昂起头,轻喘两下,正待说话,又被他咬着耳垂打断:
“要什么,都允你。”
紧接着她就被他按到了地上。
趁着他解除衣物的间隙,她急促地推他一把:“门窗未阖。”
他并不搭理她这话。
“你若不关,我便叫人了。”
“你叫。”
说这话时,戚炳靖特意将压着她的上半身抬起些,体贴地给她留出喊叫的余地,似乎笃定她叫不出口。
卓少炎盯着他,微微一侧首,毫不犹豫地向门口放声道:“来人!”
这本是江豫燃为谢淖安排的住所。晋军入关后,周怿在各要处都谨慎地安排了亲兵守卫,云麟军上下除了卓少炎本人,谁都无法在戚炳靖不在的时候进来此处。
戚炳靖被她激得浑身血又热了三分,一把握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翻过身去。卓少炎反手扣住他坚实的手臂,指甲掐入他的皮肤中,引出他半声闷哼。
门外很快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略显犹豫的人声:“卓将军?”
可这时的她已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染着汗水铺散在琉璃湖面上,她的身体亦如扁舟一般于湖水上荡漾起伏,而那起与伏所带来的,是令她连天灵盖都在打颤的愉悦。
只得由戚炳靖在冲撞间替她抽暇,对外喝道:
“滚。”
……
这一场比之前任何一回都要激烈数倍。
事后,卓少炎筋疲力尽地直接陷入睡眠,戚炳靖将她揽在怀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肩头那块硬茧,慢慢地,也就跟着睡着了。
再醒来时,日头已经没入远山。
门与窗仍然没人关合,晚风过堂,将先前屋内暧昧的情愫涤荡得干干净净。
戚炳靖活动了一下颈骨,目光就对上了卓少炎的。
她像是早已醒了,此时仍保持着在他怀中入睡时的姿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已这样看了他有多久。
她少有这样注视他的时候。
戚炳靖任她看着,并未开口问什么。
片刻后,卓少炎笑了笑,垂下眼睫,径自收回了那目光。
……
因有戚炳靖的那一句“要什么,都允你”在前,晋军于次日便在周怿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拆毁金峡关南北两边最外侧的某段城墙。
关内的这个异动被驻扎于大平潮安路最北边营砦的一队禁军斥候所发现,立刻被向上层层通禀,由队正到校尉、再到参军、再到都虞候……这个消息每向上传一级,便被添上一笔峻急之色,如此级级累加,至京中兵部时,已赫然成为了一道足以震骇大平帝臣的军前急报——
金峡关城将毁,大晋闻风发兵;铁蹄踏关,近在漏刻。
……
大平兵部发来的通使文书比卓少炎想象中的还要快许多。
文书中未明言来使何人,仅曰和使携厚诚之意自京中来,望关内诸军在晤和使之前,万勿再拆关城一砖一瓦。
卓少炎阅罢,倒亦颇奉诚意地叫戚炳靖暂且停了拆关诸事——其实纵是没有这封通使文书,拆关之事也不得不停了——因晋将陈无宇早已于十日前列兵关北,日日叩关叫谢淖叛军出降。
如是又过了八日,终有城头望楼的守兵来禀报说,遥见巍巍仪仗,竟一眼望不见其尾。
卓少炎闻报微蹙眉头,随即叫江豫燃去请沈毓章与戚炳靖,自己则先行前去探看。待上关墙,却见沈毓章早已在此,负手凝立,一动不动地望着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