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宴(52)

作者:Doings

蒋晚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她茫然地看着冯今,思绪凌乱,口齿模糊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的记忆里好像也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是对她说,还是对那个叫做“谢晚”的女孩说?

他说:“晚晚,我与你自幼相识,日久相伴,我的心意你一早知道,哪怕经年变数良多,我也始终未改。谢家失势,父亲要为我重新择妻,我宁愿与他恩断义绝也要娶你,而你……晚晚,你心不在我,为何不及早表明,你究竟还要伤害我到什么时候?”

“袁今,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她说不出来,脑子很乱。

“你只是还没想清楚,对吧?”袁今说,“没关系,晚晚,我不怪你。你生来就有父亲疼爱,姐姐保护,无忧无虑,没有经过后院斗争的洗礼。你就像金丝笼里的雀鸟,天真烂漫,有向往自由的天性,追逐繁华的权利,不知世外险恶,也不懂……不懂珍惜眼前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孩子要走要跑,你不能怕她摔倒就不撒手,这样她不高兴,你也勉强。倒不如放手让她去,她摔疼了,想回来了,不必强求也会看到你的好。

袁二公子离去前只道一句:“晚晚,如今你阿姐不在家中,凡事你需得谨慎。”

谢家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谢融祖辈更曾荣极一时,一家出了三位公卿,到谢融这一代因子嗣艰难才逐渐没落。

传闻“元和号”有传世之宝,富可敌国,谢家有惊天之贵,因才圣人手下留情,没有诛灭谢家九族。

如今以晋王为首,储位之争日益激烈,朝中无人,谢家姐妹却身怀巨富,这不是好事。

“你记住,肉眼看到的未必真实,不要随意听信身边人的谗言,是非曲折,由心而断。”

“二哥,我……”

她只有示弱的时候,才会知情懂礼地唤他一声“二哥”。袁今摸摸她的脑袋,敛着桃花眼,尽含笑意。

他是贵族士子,有浩然正气,面对女孩纵有一时的气恼,转念又会变成脉脉的温情。

晚晚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爱慕的女孩,怎舍得她有一点难过?

“没有今日,还有明日。没有明日,还有明年,没有明年,还有今生。倘若今生也没有,那就只能来世了。晚晚,二哥很爱你。”

不料一语成箴,舍了朝朝暮暮,却没等来长久的两情。

谢晚终究要嫁给旁人。

……

记忆中的女孩哭得喘不过气来,蒋晚也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冯今见她傻气十足地坐在冰凉地砖上,嚷了几声,始终没有反应,只好夹着她的双臂,将她半拖半拉抱起来。

“好了,别耍大小姐的性子了。”

蒋晚擦着鼻涕说:“我没有。”

“没有你哭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凶我!”

她一把将鼻涕擦他身上,冯今作势要揍她,手抬到天上去,落下来却跟雪花一般温柔,改为抚摸她的脑袋。

“别闹了,好不好?”

蒋晚骂了几句,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个头:“怎么办呢?得快点想想办法救小意。”

正说着话,旁边的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暴喝:“我靠你干什么?”

刘阳到嘴边的一句“你怎么回来了”还没冒出个音,就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地,往后三百六十度翻滚,脑袋直冒星星。

他瞪大眼睛,怒道:“祝七禅,你吃错药了?”

“旁人或许听不清动静,你也听不清吗?”祝秋宴放低声音,面无表情说道,“人类的隔音设计,能逃得过你的耳朵?”

刘阳反应过来,捂着胸口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我听到了,不就是那档子事,何必大惊小怪?”

他以为有人利用职权之便,又行欺负女性的劣迹,本想听听再看,岂料后来没了声音,他就以为不了了之。

眼下看祝秋宴去而复返,恍才察觉事情不简单。

他一拍脑门:“不、不会是那位小姐吧?”

祝秋宴暗自咬牙,也不知这老鬼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靠不住。他一脚踢开刘阳累赘的酒袋,低下身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立刻动身,去俄罗斯。”

刘阳一怵,想要解释,谁知刚开口就被祝秋宴抬手制止。

平房就是砖头砌盖而成,没有特别装修,头顶悬着一盏黄色的灯。

灯火再是柔和,也无法磨损祝秋宴立体深邃的棱角,尤其当他一双静眸只看你却不说话时,那被数百年岁月一刀一刀刻印的细褶,仿佛活了过来。

一道痕迹就是一个流血流泪的故事。

起先无风无浪,没有人知道为了应对可能再一次发生的“黄金大劫案”,他们特地加盖一间平房,此刻身在其中,才觉世事多变,没人可以预料到明天,正如边检也没想到这间平房突然有一天就派上了用场,而他们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如此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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