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清荷(70)
裴九神色自若,沉声道:“校尉大人,这来来回回驻足看咱们热闹的人已经不少了,若传到将军耳朵里,怕你我都免不了一顿斥责。”
张浩嗤笑一声,冷道:“他算个什么东西,敢斥责老子?不怕告诉你,再过几日,这朝天的大门往哪开还未可知,你可莫要狐假虎威选错了对象。”
又道:“别把爷爷的耐心磨没了,劝你识相点,早日把这大美人送到我府上来,你也能跟着沾沾光,不然,哼!”
张浩撂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果不其然,张浩隐晦的暗示,没几天就成了真。
摄政王号称掌握了先太子被诬陷的证据,斥责现在的皇上乃窃国居之,逼其退位,再从皇族中选能者任之。
明眼人都明白,这皇室宗亲里的能人,可不就你呼风唤雨的摄政王一位?
大成上下这几年对于改朝换代的戏码早已司空见惯,加上地方多藩镇拥兵自重,谁做皇帝对他们影响也不大,在如此局势下,培养出一批识时务的官吏,风中使的一把好舵。
品品摄政王旨意中的弦外之意,立刻有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跪请摄政王继承大统。
摄政王一开始不免虚情假意的推辞了三回,还每每抚着皇帝宝座长叹,太子堂哥去的太早,又没留下个后人,天妒英才,实在可惜。而他摄政王本人又对太子堂哥思念得紧,一言一行,皆以太子堂哥为榜样楷模。
几番辞让和怀古伤今的戏码演下来,摄政王便毫不客气的接受了数十位大臣的联名奏请,承袭了大成国祚,做了正牌皇帝。
当然了,摄政王的登基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先太子的罪名虽说实为罗织,但全由戚后促成,戚连烽操刀,加之先帝默许而成。彼时,废皇尚未出生,更别谈参与,因此废了皇位实在牵强。
另一个,废皇乃先帝亲口许下的皇太子,得位得的是名正言顺,何来窃位之说。
且废皇年纪尚小,平日里并无过分之举,无论如何也不到被废的地步。
故而不少清流中人,对摄政王此举颇有微词,迟然自是其中之一。
摄政王也似料到迟然的反对,为了缓和和清流间的关系,也为了替自己树立个好名声,他苦思冥想,想出一招。
禅让大典上,他石破天惊的宣布要迎娶迟然之女迟思为皇后,并且三日后便要大婚,举行封后大典。
迟然一听,当场就气的晕了过去,然摄政王以取消太学为挟,令迟然反抗不得。
成迟家的罪人,被祖宗骂与窃国者为伍,还是成为天下的罪人,让无数儒生再无出头之日?
很显然,迟然只能选择前者。
这一日,迟然叫了忍冬和清荷过府。
清荷二人一到府上,不免心惊,只见迟然几日不见,便整个人颓唐下来,面容沉静,眼神老迈,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
迟然见忍冬进门,眼中忽然一亮,立刻起身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
“伯父,这是做什么?”清荷一惊,忙上前搀扶。
迟然颤颤巍巍的站起,郑重道:“我这一跪,忍冬他受得起。清荷、忍冬,伯父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此事从前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以后你们让它何去何从,全由你们定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终于讲到身世之谜,哇哈哈。
第 38 章
元和一年的春天,似乎来的比往年都要迟。虽说已是二月初,大成上下依旧一片肃杀。
暗无天日的天牢里,自然更加觉察不出初春已至。
天牢中有一间尚算干净的牢房,窗户朝北,光线不错,最难能可贵的是,窗户外面就是一颗桂花树,金秋送香,炎夏添绿,不至于让牢中之人模糊了年岁。
可如今,这棵桂花树枝桠光秃,上面还停着几只乌鸦,一声声聒噪惹人心烦。
通常来说,狱中之人忧心前途命运,也并不在意这几声老鸦的呼唤,毕竟能感受到这纷繁世间,对他们来说已是奢侈。
住过这间牢房的人,虽然都对乌鸦叫声充耳不闻,但细分来还是有所区别。
有人忧心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有人忧心的则是大成国运萧家江山,如今这间牢房里关着的顾漠海显然是后一种。
不久前,有人告发太子谋逆,言之凿凿,煞有介事,证据证人还一应俱全,叫人不得不信。
圣上惊怒,立刻着人彻查东宫。
果不其然,不但搜出太子和郎中令密谋的信件,竟还找出私制的龙袍一身。
铁证如山,加之戚后软绵绵的枕边风,圣上没多久便一纸诏令将东宫所有人下了狱。上至刚生产没多久的太子妃,下至洗衣做饭的奴仆杂役,只要沾上东宫二字就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