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清荷(25)
陆照影喝的大醉,醉眼朦胧,望着清荷道:“牡丹仙子下凡啦?可有给我带两壶玉帝老儿的好酒?”又指着那位跟着来的高手道:“给你引荐一下,此乃托塔李天王李慕,近日也下凡于此。”
那位托塔李天王约莫四十来岁,精壮利索,英气勃勃,虽一身酒气,倒未醉酒,抱拳笑道:“姑娘好,李慕粗人一个,只有这身功夫还拿得出手,若不嫌弃,李慕倾囊相授。”
陆照影打了个酒嗝,含混道:“ 李兄说要将武功传给我儿子,陆某成家不知何年何月,到时候再去寻你兑现诺言,没准你只剩一堆白骨,白白浪费我如此多的好酒。且把顾家四个孩子当作我儿女尽心传授吧,别看是教四个孩子,陆某断定,不出三日,学生就会由四变一。
清荷好笑道:“我们姐弟这就平白矮了先生一辈?”
陆照影笑的好看:“牡丹仙子,是天上的神仙,怎会矮我这凡人一辈?至于忍冬年岁,说他是我子侄辈亦不过分”,又道:“托塔李天王教我的子侄,言过不受学资,只要管饭,再备一坛美酒即可。”
陆照影言笑晏晏,摇摇晃晃,清荷忙扯着嗓子,唤来袁月华帮忙,架了陆照影去书房休息。
袁月华见陆照影不省人事,也自有一番风流潇洒,不由俏脸一红,连连糯声叫着:先生,竟比平时还温柔几分。
清荷瞧着心头颇觉怪异,但具体为何,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只得摇摇头回家去了。
李慕一言九鼎,第二日便上了顾家门,摆了拜师宴,受了顾家姐弟四人三拜,而他得了酒友陆照影的嘱咐,称得上是尽心尽力,无所保留。
不过陆照影铁口直断,四个徒弟果然很快就变成一个徒弟。
四人之中,清荷年岁已大,练武太迟,只拿来做强身健体之效。新词新曲一向没约束惯了,并不上心。只有忍冬起早贪黑,认真习武,一月下来,身手突飞猛进,还比同龄人高出不少,只是肤色不见黑,乍一看还是个贵介的小公子。
自从顾大富来家里大闹一场,许谢二人便断了谋生之道,专心家务,顾家除了忍冬,其余人的新衣倒是越发精细起来。
谢氏放下手中阵线,望着五更天起来习武的忍冬,身手矫健,全神贯注,偶尔刀光闪进幽深眼中,气势威严陡增,叫人不敢直视。
谢氏半是忧愁半是淡漠道:“若我孩儿不死,现下也该这么大了。”
清荷在谢氏身侧看书,见她哀伤,合上书安慰道:“母亲,小弟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您总是沉浸在悲伤中。且忍冬对您恭敬有加,定会好好孝顺您和父亲的。”
谢氏却自顾自的说道:“我不喜他并非全因你父在外惹来情债”,顿了顿,又道:“忍冬这孩子不知像谁,小小年纪城府极深,倒真是应了他的名字,善忍逆境。我倒是好奇他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以往继母给忍冬各类□□,清荷总要附和,今日话到嘴边却成了:“裴九那小子才是心机颇深,整日嬉皮笑脸,内里却一肚子坏水。”
谢氏娘家以观人著称,她从小耳濡目染,也有识人之明:“裴九外粗内细,心有丘壑,若有时机应会成一代枭雄。然忍冬这孩子我却摸不透,虽说稚子无辜,我心中对他总是亲近不起来,甚至有些害怕。咱们顾家从未有过这样的人,不知是好是坏。”
清荷尚在思量这番话,谢氏想到丈夫的嘱托,兀自换了话题,喜道:“迟伯父前几日来信说三子迟容不日要来茂乡。我和你父亲估摸着就是这几日迟三郎边要到了。”
清荷在脑中搜索了一番这个名字,隐隐约约有位小公子的模样,迟疑道:“迟容,迟容,小时候似乎见过这位公子。”
谢氏笑道:“然也,迟三郎与你一般年岁,你们十岁前也曾见过几面,你曾赞他‘萧萧如松下风’,可还记得?”
清荷恍然道:“母亲一提醒,女儿记得更真切了。五岁那年迟公子送过我一方歙砚,十岁那年迟公子还曾给我绘过一副小象。”
谢氏点头道:“你从小过目成诵,唯独不善记人,能记得迟三郎这么多,莫不是因为他萧萧轩轩?”
清荷道:“母亲夸我还是打趣我?说得女儿倒像个登徒子。”虽然羞于承认,但清荷确实对迟容的到来生出几分期盼。
谢氏道:“池家大郎、二郎早夭,你迟伯父膝下唯有三郎一个儿子,自是全力培养。迟三郎亦禀赋极高,五岁成诗,七岁作文,君子六艺无一不精,且不似忍冬那般城府深阻,三郎是个坦坦荡荡的好孩子。洛阳城内闺阁女子都以见迟家三郎一面为期盼,交谈几句为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