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绝色妖娆(75)
当谢樱时看到狄烻将一只金锭搁在案上时,心里泛起小小的惊讶。
这点钱她当然不会在意,只是没想到他能拿出来。
或许是“听信”了皇甫宓那时随口说的话,再加上军营里拮据的饮食起居,让她不自禁地把眼前这个人和“穷酸”等同起来,现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结账出门,上马继续向南。
谢樱时刻意和他并排骑行,不让自己有半点跟着他走的样子。
等到了前面的驿城,就只能和他分开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莫名的焦躁,一路上变着法招引他,就是想多说些话,可往往十句里也就等来一两声回应。
到后来,她也品出了意思,索性闷着头不言语了。
约莫过午时分,远远的已隐约能看到城墙的轮廓。
狄烻像是刻意回避,勒马停步不再往前走了,回眸望向她。
这一路上,他还从没这样主动看过来过。
这是要说什么?
谢樱时胸中砰跳起来,有些紧张又带着些期待,眸光怯怯,脸上却故作坦然地微笑回望。
“怎么了?”
狄烻的目光有些迟迟,似乎也在思索着如何开口,半晌忽然道:“胡肆赌坊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别再去了。”
她没料到他会提起这话,愣了一下,红着脸使劲摇了摇头:“不去了,不去了,我听你的话,真的再也不去了。”
说着又试探问:“不过,中京的日子太无聊,表兄也跟你从军了,没人陪我,也难保哪天心痒了会犯戒。其实……要是有你看着,那就好了。”
狄烻眼底闪过微漾,随即变得止水般决然。
“不要胡说,快回去吧。”
谢樱时碰了个钉子,但心中却还放不下希望,忍不住又问:“你到底调任去哪?”
“军机要事,不便相告。”
“怎么这样,那你……什么时候再来中京?”
这次狄烻没有回答,望她的目光也转开了,提缰拨转马头,催了一鞭,往来路便走。
“就此别过,你好自为之,以后不必相见。”
第47章 人面桃花
中京的日子恍惚不觉光阴。
转眼又是庚日, 回神才发觉已进了中伏, 正是夏日里最难熬的时候。
尤其是过午之后, 日头毒辣,加上一连好几日没起风, 屋子里更像是笼屉一般酷热难当。
然而,楼上的阁间里却还支着灶炉。
谢樱时枯坐在小凳上打蔫,望着炉火熊熊,玉白的小脸也熏起了一层红烫的颜色。
大热的天气做这种傻事的,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
可她就是做了,而且没有一天停歇,好像不寻点事做,整个人便忍不住要发疯。
回头看看桌案上的陶盂, 茉莉花瓣已经泡了两天,一层层沉在盂底,蕊株中的花粉将水也染成了淡淡的黄。
她叹口气, 沥净水, 把花瓣倒进钵中, 拿小玉杵细细地捣研, 目光却是漠的,仿佛神游天外。
狄烻这时候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她无从知晓, 甚至不敢去思量,只要一去琢磨,便会想起那天在驿城前分手时, 他绝决说出的话。
也许那些话他早就想说,只是不得时机,更不愿让她太过尴尬。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现在,便只有做这种已经无人可送的药膏聊以慰藉。
灶上那只细砂釜内已经有了响动,浅口处徐徐冒出一缕缕的白汽。
谢樱时回神搁下玉杵,拿纱布包了手,揭开盖子看。
里面的汤药已经滚沸,浓重的药味蒸上来,和着汹涌的热气冲得人眼前发晕。
她蹙眉拿手扇了扇,瞧了瞧汤药的成色,然后照着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程序又添了碗水进去,用文火继续煮。
只是这片刻工夫,便早已汗流浃背,胸口也黏腻腻的不舒服。
看看时候还早,谢樱时索性走回里间洗了把脸,又解了衫裙,把胸腋间都擦了一遍,然后坐到冰鉴旁打扇歇息。
她目光在桌案上已经做好的那一堆药膏上停驻了片刻,缓缓移向窗外。
下面那片桃林早过了花期,不像原先那般粉莹莹的,祥云彩烟般接连成片,枝头上到处挂满了果实,却都是青白的颜色,放眼望去瞧不见一丁点的红润。
她没来由的微觉失望,反倒觉得树下青葱茂密的草地看着更舒坦。
睨看那层层叠叠,交错丛生,就像相偎相依的人,谁也不舍得谁,谁也离不开谁……
她怔望着那些草,脑中一激灵,蓦地里想起了那双蒲草鞋,那是狄烻亲手编的,却被她一气之下丢掉了。
谢樱时胸中忽然涌起悔意,不知那鞋这会子还能不能找回来。
她是个一想到就耐不住性子的人,搁下扇子,翻出窗外,直接从檐头上跃墙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