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绝色妖娆(64)
他心里定然也清楚得很。
谢樱时心里揣着几分忐忑,又忍不住暗怀期待, 那抹笑不自禁地就在唇角漾开。
不经意间,一声轻响划过耳畔,有什么东西隔裙掉在腿上, 又顺势滑落在地。
谢樱时诧异地垂眸去看,见那竟是一串月珠流苏。
她不由一愣,赶忙伸手去摸头鬓,插在边上的那只步摇下果然空空荡荡,没有了坠饰!
好端端的,又无人刻意摆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掉了呢?
她蹙眉俯身拾起那串月珠流苏检看,勾缝上果然是断口。
少了坠子,步摇也就废了,现下又没有地方修去,可怎么好?
她啧声叹着气,索性也不带了,忿忿地伸手去拔。
或许是郁闷之际力气用得太大,簪头刚一抽离,旁边的鬓发就倏然散开了,连本来立在头顶,稳如泰山的飞仙双鬟也歪了半边。
谢樱时全然没料到会因小失大,殃及池鱼.
更糟糕的是,身边此刻没有镜子,白费了好半天工夫,怎么理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她有点慌了手脚,忽然庆幸狄烻此刻还没有来,赶忙起身奔出草亭到不远处的小溪旁去照。
流水湍然澄澈,清楚地映出她美玉无瑕,动人心魄,却正郁闷焦躁的小脸,头上已经乱得不成模样的发髻简直说不出的滑稽。
眼下这幅尊容可怎么见人?
尤其是狄烻,一想到他瞧见自己时的表情,谢樱时就恨不得马上寻个地缝藏进去。
怔愣了片刻,知道两个人才梳好的髻子,自己现下无论如何也没本事复原。
一咬牙,索性全都拆散了,让满头长发都垂披下来,只用一根红丝带简单束在脑后。
默然走回草亭,坐在那里双手托着脑袋发呆,原先满腔的好心情忽然淡了许多。
第一次约他出来就诸多不顺,这兆头似乎不大好。
……
过午未久,日头忽然变得光热不济,少了几分晒人的感觉,似乎还有些风,一阵连着一阵,忽起忽停的。
已经等了整整三个时辰。
冰鉴里的冰都快要化尽了,提盒里的吃食也早已凉透。
狄烻却始终没有出现。
偌大的山谷间,就只有她遥遥望着几名秦府的仆厮饮马放牧。
他为什么不来,难道是忘了?
不会,当时说得那么清楚,怎么可能记不得?
更何况后来专门去经略府找他的时候,特地送的糕饼里还留了提点,他不可能没看见。
又或者,是故意视而不见……
不会的,定然是临时被什么要紧的事绊住了。
他是个言出必践的人。
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他一定不会失约。
谢樱时不住安慰自己,更在心里笃定。
一股风卷入亭中,吹在身上,不觉有种挡不住的凉意,蓦然像又回到了那个乍暖还寒,春不似春的季节。
她扯了扯外裳的前襟,把披帛也拢在肩头,搓揉着有些发僵的手,臂肘却无意间碰到了藏在腰间的东西。
闲极无聊,谢樱时索性探手将那把小巧的西域弯刀抽出来,拿在手上端详。
说起刀的来历,少不得让她脸红。
照狄烻的说法,这叫彩物,实则却像他故意射下来送给自己的。
至少她是这么觉得,所以虽然不常拿出来看,却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从不曾撇下。
其实,叫人脸红的何止那一次。
仔细想想,打从在中京大街上扮鬼吓人,阴差阳错撞上开始,和他一起的经历,桩桩件件,点点滴滴,大多都离不开“尴尬”两个字,只有屈指可数的一点算是能让人怦然心动,如沐春风。
然而就是那么一点回忆,便足够暖亮心扉。
就像这把弯刀深藏在粗陋羊皮下的锋芒,澄净光亮,熠熠生辉。
所以,这番情意不该只埋在心里,也该叫他知道。
大约这便是喜欢一个人,即便等得再久,也不会太难过。
谢樱时只觉胸中暖意盈盈,双颊不自禁地熨烫起来,忽而也不觉得身上凉了,抬眸又望向前面的大路。
他一定会来,她确信。
肩头蓦地里被拍了一下。
谢樱时悚然回头,看到的却是秦烺。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烺黑着脸瞄她,语声沉沉,没有一丝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劲头。
“你怎么来了?”谢樱时看着他,不由紧张起来。
“等谁呢,这般难割难舍的?”
“谁跟你说我在这里?”
“你等的是狄烻,对不对!”
两人连交数语,却没有一句回应对方的话。
谢樱时抿了抿唇,终于抵挡不住:“对,我就是在等他,又怎么样?”
“终于肯承认了?”
秦烺先是一声轻呵,两道眉随即拧蹙起来:“阿沅,你疯了么?我先前只是点拨,没真的说破,就是盼着你自悟,你可倒好,居然还一头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