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19)
她理了理心绪,转眼看向风念柏。风念柏横在两人之间,委婉道:“我们原是打算休整一晚再上路的,现在殿下这么说,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休整了。”
“不打紧。”衡王眉头舒展,抬头望了望天色,“我们陪你休整就是,多久都行。”
没等风念柏再行开口,衡王对着孙黎说:“吩咐下去,就地扎营,今晚我们和风长使好好喝次酒。”
孙黎看了眼风念柏,又看了眼顾行知,乖乖吩咐了下去。
天边晕起瑰丽霞光,暮色笼罩大地。戚如珪紧躲在风念柏身后,小心观察着顾行知。
顾行知站在衡王身旁,闷闷地与他说着闲话。两队人马隔着十数丈距离,后头的将士们在安营。
“怎么办?这衡王是赖上我们了。”徐祥满头大汗,也不知热的,还是急的。
风念柏冷静道:“咱们手上有戚如珪,他当然不会安心放我们先行入京。若真是两手空空回了蔺都,那这趟燕北就白跑了。跟着我们一起,他还能掺和一手,讨个护送罪臣之女的功赏,回京在怀德帝面前,脸上也挂得住些。”
“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徐祥扫了眼衡王,发现衡王也正看着他们,忙漾起一脸笑意。
“长晖,今晚一起来喝酒吧。”衡王拍了拍顾行知的肩,目光严峻道:“风家好歹是太后的掌心宠,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知道。”顾行知低下头,细声道:“他虽在十六营嘲讽了我几句,但我也不至于恨他。”
“那你为何闷闷不乐?”衡王顺着顾行知的目光看去,看到戚如珪站在那里,道:“原来你是为着她。”
“她就是个贱人!”
顾行知握住刀柄,腕处滋滋作响。
“都是因为这个贱人,十六营才死了那么多兄弟!我真想冲上去给她一刀!不,一刀还不够,要十刀,二十刀,一百刀!给多少刀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孙黎眼神一黯,看向衡王的底气顿时虚了几分。
衡王劝慰道:“长晖,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只是现在她是太后的人,在抵达蔺都前,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回了蔺都,再治戚家女不迟。”
顾行知松开了刀柄。
“孙副将,你吩咐下去,半个时辰后在总营备好酒菜,叫上他们所有人,我们痛痛快快喝一场。”
“在下已经吩咐过了,殿下安心便是。”孙黎小心绕开顾行知,连看一眼都觉得忌惮。
“很好。”衡王握了握顾行知的手,转身走了过去。
……………………
营外篝火通明,酒菜飘香。众人围坐一圈,推杯又换盏。
三巡过后,大家都有些醉乏,唯独衡王与长风使清醒得很,他们都不敢多喝。
“无聊啊。”
顾行知拍了拍大腿,索然无味地拾起桌上的饭粒,纨绔道:“若是有个歌伎舞伎助助兴就好了,光是吃酒闲话,也是乏味。”
衡王默契一笑,一字不吐。
“这荒山野地的,哪来什么歌伎舞伎,顾将军这是吃醉了呢。”风念柏举起酒杯,语气清幽。
“我没吃醉。”顾行知斜睨着风念柏,暧昧地说:“风家哥哥那儿不就有位现成的吗?”
风念柏手头一凝。
“说什么胡话呢!”衡王半捂嘴笑了笑,说:“人家可是蔺都七贵,也算是世家女子,长晖怎能让人家做这些事。”
“怎么就不能了?”顾行知连灌三杯,言语越发放肆:“小爷我今天就想听她唱小曲儿!”
风念柏眸色阴黑,胸口的火蓄势待涌。
“他这性子桀骜惯了,长使莫见怪。”衡王赔笑着说:“不过,本王也挺想见识见识那戚家女的歌喉。听说她母亲淮阴氏,早年还是扬州头牌。”
“长使,你说呢?”
风念柏抬起头,看着衡王。他知道衡王这是故意要羞辱戚如珪,跟顾行知这一唱一和的,让人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看她自己吧。”风念柏动了动嘴皮,道:“她若是不情愿,也不用逼她。”
“去请。”衡王扭头对孙黎说:“就算是八抬大轿,也得把她给我请来。”
“就说是我顾三想听她唱一首,她要是不来,我就亲自去营里请她。”顾行知满口百无聊赖,活脱脱像个流氓。
“你别把人家吓着。”衡王打趣:“人家好歹是个姑娘。”
“正因为是姑娘,所以才让她给爷几个唱唱歌,助助兴。”顾行知把腿搭在案上,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放进嘴里。
须臾,戚如珪一身轻装入营。
来时仓促,她亦无心多加装扮。只得把那满头青丝放下,随手抹了两笔胭脂。可以她的姿色,仅两笔便已足够。戚如珪进营时,在场所有男人眼里都透出一丝隐隐的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