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指柔+番外(39)
程双伸手拦了缃绮不让她再上前,以免吃亏,“你别管,拿好!”将手中的书递给丫头,这本就是人家破例出借,若有坏损也交待不了,少了顾忌,正好能腾出两只手来教训下这个刁妇,刚刚的巴掌可得讨回来!
珍贵无比的《堂竞政训》没来得及被缃绮接稳,就被方老太太一把掴到了半空,不用看,光听那纸张哗啦啦地响,程双就觉得气血逆流,欺人太甚!拽了她的前襟就往巷子里拖,剽悍一面可不是谁都能见识的……失去理智的婆子连抓带挠地想挣脱,嘴上还在大放阙词,“你是个妖精!你是个妖精……”
程双用舌尖舔了舔犬齿,颊边堆起一抹假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看我怎么祸害你们方家!!!”
“打死你个妖精……”恐怖到了极限就是忿怒,方婆子叫唤得都岔了音儿,蒲扇一样的手眼看就落到程双那窄窄的脸上,缃绮要护着书腾不出手来,只能用肩膀撞,可身体上的差异让她的发狠根本起不到些许的作用,反而被弹开好远。
程双看准时机刚想抬小臂阻挡,却发现那只手并没有如欲料般地下落,而是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侧头,看向那制止了恶妇肆行的人……
竟是他……
☆、狐疑
城中主路上,一哨人马踏尘而来,惹得行人纷纷避让,敢在大街上策马急弛的非富即贵,若真有所冲撞,受了皮肉之痛还算小,真被安上个误了什么大事的名目可就有数不尽的苦头吃了。
待尘埃落定,百姓们三三两两凑到一处,对刚刚那煞是威风的队伍偷偷议论,“是谁?这阵仗以前没见过,莫不是英王千岁?”
这一说法引来了无数附和,挑挑儿的担担儿的都不由放下负重,专心地窜起闲话来。
“怎么可能!”出来看热闹的药铺掌柜的直接给否定了,人们逐渐围拢过来,等待他往下说,那掌柜的手捻着腮边的短须,摇头晃脑地解释,“去年春天老王妃到普恩寺降香,光随行的兵丁都不止两百,堂堂亲王出巡怎么可能只有这十来个人的仪仗?岂不丢了皇家的颜面!”
大伙一听是这么个理儿,都在点头表示认同,这时人群中有个文生打扮的男子将折扇半合,一下下击在左手掌心,将视线全引过来,“非也非也。”
“你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懂什么,去去去……”药铺掌柜的还没得意完就被人泼了冷水,当然很是不满。
读书人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扬高了声调,“英王向来不羁,厌恶那些繁文缛节,不然你以为在这齐州城内住了半辈子怎么就无缘得见那位蕃王?我告诉你,漫不是说在封地,就是皇城里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几次风光出征,都没有人能一睹英王千岁的威颜。像上回出兵西南,皇帝亲自奉的誓师酒,京城里的百姓都以为可以一睹主帅风采了,可一接过敕印转脸就没了人影儿,只是让个都上不了品阶的小校代享群臣百姓的送行,丝毫没将圣恩放在眼里……若是好喜那些个排场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不是不是,我可听说王爷之所以不愿在人前走动,是早年间遭过暗算,脸上斜了道疤痕,那脸鬼见了都得退让……”
眼看人群背离,药铺掌柜的颇有不甘还想再挤进过去,可却被人拉住了衣袖,身边的伙计指着前方,语带惊骇地说:“掌,掌柜的,你看……停了,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听到咱们跟这嚼舌头……不会要来问罪吧?”
小伙计的音量虽不大,可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正处在变声期,那高亢的调子还是让喧哗的人们瞬时静了下来,都扭头去看,果真是黑鸦鸦一片堵在了路中间,倒是没见有什么动作,人群还是一下作了鸟兽散,看热闹串闲话固然过瘾,可也得有小命才能享得了这痛快,于是都灰溜溜四散逃开。
……
世珏突然勒紧缰绳不打紧,可是苦了身后跟着的随侍,一个个或拨转马头或往斜下回冲,为了不撞了主子,躲得可谓是极为狼狈。德平暗暗几个吐纳,才算是稍稳了心神,翻身下马,躬立到王爷驾前等候吩咐。
世珏放空着目光久久没言语,德平偷眼观瞧,王爷这是在琢磨事儿,还是……待他也想不留痕迹地往那方向看上一眼,就听得主子沉声说道:“去将那发钗拿来给我看看……”
这没头没脑的话可是把德平说懵了,四下里瞄了一圈,这周围有煤铺有酒坊,有食肆有轿行,就连扎彩铺都有,就是没有卖首饰的店面,就在他挠着头费解时,余光扫到了被街边停放着的轿子遮挡了的小小摊子,长舒气的同时,更是对主子爷佩服得无与伦比……古人有“走马观碑”之慧,他家王爷却有“走马识宝”之才!